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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刘益身上长到了独儿怪这种毒药,但是,刘益杀婆婆的动机还是不明,绯云强烈地认为,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但是,没有证据,而且,还有许多关节不太清明,便没有说服力,他只能要求冷昱将刘益暂时看管起来。

而冷昱似乎更关心许世会贪污受贿一案,并不怎么热心凶杀案子,把事情往绯云身上一推,便匆匆离开了。

回永安街的路上,绯云一直在沉思,墨竹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是刘益杀了婆婆,他那么伤心,那么在乎婆婆,他对婆婆的感情不象是装出来的。”

“正是因为跟婆婆感情深,所以他才会更加痛苦。”绯云揉了揉眉心道。

“可他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杀死婆婆?”墨竹苦着脸道。

“墨竹,二爷还是兵营里么?”绯云却突然问。

“呃……你找二爷?”墨竹眼睛一亮,喜滋滋的。

“是啊,我现在遇到了瓶颈,估计也只有二爷能帮我了。”绯云有点焉焉的。

“那是,冷昱哪有二爷的三分好啊,就他那二世祖样,以为自己是亲王世子就了不起,哼,我看就是个势力贪权又贪财的。”

墨竹一脸鄙夷地说道。

“为什么拿他和二爷比?没有可比性。”绯云白了墨竹一眼。

“是,没有可比性,哎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着急,生怕你被那地世祖给迷了心窃,二爷吧,人真是好,就是不会说好听的,也不会哄人,其实你想想啊,二爷对你,可真是好得……”

“墨竹姐姐,吃香焦吗?”绯云剥了根香焦直接塞在墨竹的嘴里。

墨竹大眼骨碌碌直转,好不容易吞了口里的香焦道:“死妮子,心里明明就承认,就不想说,我告诉你,你再不加把劲,二爷可就真的娶了安宁郡主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管得了么?”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可面上还是淡淡的。

“你就装吧,明明就是在乎的……”

“我本来是想去找二爷帮忙的,被你这一说,还真不能去了,感情好象我这会子去,就是为了阻止他的婚事一样,他真要成亲,我会备份厚礼,也算谢了他这一年来的知遇之恩。”绯云没好气地说完,向后一倒,躺在软榻里不再说话。

理国公府的大门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看着好不热闹,绯云和墨竹跳下马车,正好有相熟的门丁看见,高兴地迎上来:“小云姑娘,墨竹姑娘,你们两个也是回来给老太太过寿的么?”

原来今天是老太太的寿辰?晕,她们两个可是空手而来的,这样子进去,真丢脸,可来都来了,再回去又更不好,绯云不由得看了看墨竹,墨竹也正好一脸尴尬地看过来,两人便立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正好宁王府的马车也到了,宁王妃仪态万千地下了车,安宁郡扶在身侧。

墨竹扯着绯云退到角落里,但愿宁王妃看不到她们两个。

“咦,绯云姑娘,又见面了?你们不是搬出国公府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还是被安宁郡主看见了,她笑打招呼。

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这会子绯云最不想见的,就是安宁。

“见过王妃,见过郡主。”再不愿意,也得上前行礼。

“你就是绯云?听说你现在在刑部当差?”王妃微笑地看着绯云道。

却是一副不太认得的样子,明明上回还说要认绯云当义女来着,贵人果然是易忘事。

“回王妃的话,绯云正是在刑部办差。”绯云表情平淡,并没有失望之色。

“可真是了不得啊,本朝出了第一位女仵作,只是,总于死人打交道,你怕么?听说挨多了死人,是会沾阴气的。”王妃笑容不改。

此言一出,一旁的丫环仆人全都退后了一步。

这个时代的人最迷信,也最怕这个。

“那绯云就此别过,以免王妃和郡主也沾染了阴气。”绯云却不生气,笑着福了福,借机拉着墨竹的手一起退开。

从前院迎出来的正是红梅,她如今已经是理国公的侧室,打扮也精致雍容了许多。

红梅原就长袖善舞,虽是奴才出身,却进退有据,言语得体,处事严谨规矩,一点也让人挑不出错儿来,理国公夫人渐渐失去了理国公的信任,国公府的大权慢慢地被她抓在手里,只是实在出身太差,不然,地位定能盖过理国公夫人去,不过,她还年轻,若是能为理国公生个一男半女,被扶上正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咦,红梅,你刚才没有见着绯云么?听说你们可是好姐妹,你如今成了国公夫人,她也很厉害,成了本朝第一女仵作呢。”安宁郡笑着说道。

红梅眼眸一沉,看向立在脚落里的红梅和墨竹,似笑非笑道:“妾身哪里能与绯云妹妹比得,她可是本朝的第一女红人,谁家的姑娘闺女也比不上她啊,听说,她最近可是在世子爷手下做得风声水起,很得世子爷青眯呢。”

宁王妃一听便皱了眉:“怎么没听昱儿说起过?”

“母妃,大哥怎么会跟您说这些个,他啊,什么事情都喜欢自作主张,前几日我还碰到大哥和绯云姑娘两个在迎宾楼的雅间用膳呢。”安宁冷冷看了绯云一眼道。

“真是这样吗?”王妃冷下脸来。

一招手,让绯云和墨竹过去。

绯云后悔就不该今天过来,早知道,只让墨竹找冷奕勋帮忙就好。

两人走近,王妃的眼神很不善:“虽说你有些本事,可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仵作,成天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不说,还常与死人打交道,实在不祥,昱儿有时顽皮,他的话,你千万莫要放在心上,只当玩笑就好,可知,宁王府的门槛,比理国公府只高不低,在理国公会你求不到的,在宁王府更不可能。”

这是在骂绯云不自量力,不许她勾引冷昱,还暗讽她勾引冷奕勋不成,又去钩引冷昱。

妈蛋,你这是赤果果的污蔑和威协。

王妃很了不起么?

绯云笑容浅浅,微微垂首道:“谢王妃教诲,好让王妃放心,正如王妃所说,绯云是有些本事的。

有本事的人,素来眼高于顶,我家二爷可算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了,又文才武略都是顶尖儿的好,可就二爷这样的,我也看不上,何况不伦文武韬略都逊色许多,又只有中人之姿的世子爷呢?

所以,王妃大可高枕无忧,绯云忙得很,看都没空多看世子爷一眼。

上回若非世子爷相求,他又是绯云的上司,绯云不得不给个面子,不然,绯云真不会与他同往迎宾楼,要知道,身旁一直站着二爷那种天人之姿,突然换了世子爷这等平庸之辈,实在掉价,掉价得很啊。”

看着王妃和安宁几个气得精彩绝伦的脸色,绯云抬起头,负手于背,大摇在摆的走进理国公府,看也没多看红梅一眼。

一进府门,墨竹拉起绯云就跑得很快,到了人少处,绯云还喘着气,墨竹的笑声就溢了出来:“小云,我今天算又见识你的本事了,到底是跟二爷久了的,嘴巴一样毒。”

“本来就是,冷昱那样的二世祖,我真没拿正眼瞧过,她自个把儿子当成宝,就以为别人都当他是根葱,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绯云仍是气愤难平道。

“就是,就是,他就是没二爷好。”墨竹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没看到,王妃的脸色可真是精彩,一会青,一会白,快成染缸了。”

“别笑了,还是想想一会子怎么办吧,人家可都是拿了礼物进的府,咱们两个两手空空呢。”绯云无奈地拍着墨竹的背道,自从从理国公府搬出来,墨竹的笑容就多了,也更爽朗了。

“有什么怎么办?都回来了,有二爷在呢。”墨竹兴冲冲地拉着绯云直接往宁墨轩去。

绯云有点心怯,有点不敢见冷奕勋,前两日见他,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谁知道现在气消了没。

“走啊,莫非你还害怕?”墨竹见她踟筹,拽过她的手道。

“我怕什么?”绯云深吸一口气,看了眼院子微开着的正屋门,他应该在吧,没去花厅陪客么?

会不会一见了她,就拎着她扔出去呢?

忐忑间,她很快就被墨竹拉回了西厢房,正是她们两个从前住的屋子。

屋里的摆设竟然还和她们离开时一下样,一点也没有变化,就如同,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屋里的一切,绯云有些发怔。

“走吧,二爷正好在屋里,你不是说找他有事?”墨竹拉起她往外推。

确实是有事,而且,刻不容缓。

绯云歪头瞄了眼斜对着的正屋,门还是开始那个样子,半开着。

鼓足勇气走了进去,屋里没人,不由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退出,就见床上的帐子动了动,莫非,大白天的,那位爷在睡觉?

这倒也符合他的性子,最是不喜去人多的地方,更懒怠接待客人。

“二爷!”绯云试探着唤了一声。

床上没有动静,绯云又唤了一声,还是没人应,掀开被子,果然看到他正背对着自己,面朝墙里睡着,绯云怔了怔:“二爷?”

床上的人仍一动不动,绯云有点不知所措,方才一路上,她设想过好几种自己与他再见面时的情景,可是,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叫了好几声,就算睡得再沉,也该醒了,以他的性子,如果还生自己的气,自己这番闹他,早拎着领子扔出去了,决不会是这个样子。

不由就委屈起来,虽然是她的错,是她不该设计他,利用他,可那于他也无伤大雅,他的名声一点也没受损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嘛,真的不再理自己了么?

越想越伤心,赌气就推了床上的人一把,触手湿湿粘粘的。抬起手掌,竟是满目的红,心猛地就一震,猛地掀开被子,果然,背后是触目惊心伤口,足有杯口大。

他……他受伤了?怪不得,一直不理自己,他怎么会受伤,他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受伤了为何不请太医,为何没有人来服侍,为何只任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莫非,重伤不治?

念头只在脑子中一转,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心神俱裂,整个人象掉进了万丈深渊,惶恐,害怕,无措,象是失了魂一样。

“你……别吓我!”手颤抖着,半晌也不敢探他的颈脉,就怕一探之下,指腹间没有鲜活的脉动,那……

那会怎么样?绯云不敢想象,眼泪不受控制的倾泄而出,口中喃喃地连自己也不知道念着什么。

“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不会是真的,一定不会,我还没有成功啊,我还没有能力与你肩并肩啊,你怎么能够这样,怎么能够这样?你为什么都不等我呢?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心,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让人耻笑,你的她是个卑贱的奴才,不想影响你的前程,不想施累你啊。

我想让你以我为荣,想让别人因我而羡慕你,就如同羡慕我有你一样,可是,才几天啊,只是几天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你……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床上的人突然翻身坐起,一脸惊喜地看着绯云。

“夜公子?”绯云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两眼发呆地看着。

“是我啊,小云,多日不见你,没想到,你竟是这样想我,比我想念你还要想念我,小云,我真是太高兴了。”夜安离兴奋地握住绯云的手,就要把人揽入怀里。

绯云触电一想跳开,愣愣地看着他:“是你受了伤?不是二爷?”

“受伤?”夜安离也愣愣的。

“原来是你受了伤,原来不是二爷,太好了。”乍悲乍喜间,绯云的脑子有点短路,呆呆地低喃。

“小云!”夜安离的笑容僵在脸上,委屈地低吼:

“你太过份了。”

绯云这才回过神来,好象又是有点过份哦。

她呵呵傻笑,清亮的眼睛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看夜安离仍是生龙活虎,估计他就算受伤,也不是她想象的那么重,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谁让你睡在二爷的床上嘛。”

“小云,一个人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嘛,就算你更喜欢阿奕一些,也不能这样对我嘛,什么叫不是二爷,太好了?你夜离哥哥受了伤,就很好?”夜安离一副心神俱痛的样子。

“哪里,哪里,夜离哥哥受了伤,我也会很难过啊,只是,最好不是二爷嘛。”

“你是要蠢到什么地步才会认为躺在床上的是我?”身后有人凉凉地来了一句。

绯云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就见冷奕勋正冷着脸站在身后。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了多少?一时间,忘了他的话有多毒舌,只想着他是不是把自己的话都听了去……

“夜安离,带着你的朱砂快滚,记得赔我一千两银子,本少爷的床岂是让人随便睡的。”绯云还在纠结时,冷奕勋已经下了逐客令。

“小云,你是真的想我吗?你刚才的话,是对我说的吧,我知道,你就是对我说的,我跟阿奕的身材差太多了,你肯定能分别出来。”夜安离边走边回头对绯云嚷嚷,俊眸中,满满都是期待。

可惜,话还未完,就被冷奕勋扔了出去。

门,在他出去后,啪地一声关上。

屋里只剩下了绯云和冷奕勋两个。

绯云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刚才又骂她蠢来着。

而且,语气很不善。

皱了皱眉,想着今天真不是谈话的时候,还是出去吧,等他心情好些了再来。

垂着头,也不看他,一步一步往门边挪。

其实,是一想到自己说的那番话,就羞得紧,只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可还没走几步,修长白晰的手伸过来,缓缓挑起她的下巴。

绯云不得不面对他,眼皮一抬,就触到一汪幽黑的深谭,如有魔力一样诱她深入,卷走她的灵魂,绯云感觉心里的某一处如花儿一样绽放着。

深情专注地凝望着这张久违的小脸,只是几天不见,真的只是见天,他象个失侍的小孩一样,扳着手指数着她离开的日子,她不在的时候,感觉什么都不得劲,饭不香,觉不宁,便强逼着自己成天呆在兵营里,查案,解毒,与左家象猫捉耗子一样周旋,让自己象砣罗一样忙得团团转,可是,一静下来,就会想她,从来不知道,想念一个人,就如同呼吸一样,如影随形,控也控不住,抛也抛不开,他想,他是磨怔了,中了那妮子的毒。

怎么戒也戒不掉的毒!

可这妮子却无情得很,前两天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与冷昱有说有笑,与他并肩而行,同在迎宾楼里用饭,离开了他,他过得辛苦,她却过得有滋有味,真真气死个人了,小没良心的。好象将她抓回来,打一顿……

呵,怎么舍得打,真回来了,只想好好亲她一番,然后,再将她锁住,再也不放走,再也不让别的男人看见她的笑容。

从她进府时,他就看见了,强忍着才没有冲过去将她拎回来。

看见她在门口将宁王妃抢白了一顿,把素来淡定从容的宁王妃气个半死,他是又喜又想笑。

小妮子在外面呆了几天,越发牙尖嘴利,胆子也大了。

看她不情不愿地挪回宁墨轩,心里又有气,她就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莫非就那么不愿意回来?

亏自己还心心念念盼着,有一天,她回来了就不再走。

故意不回屋,想着等她找不到自己时,看她着急的模样。

果然,她真的去自个的屋里找人,本想看她着急,结果,她进去了半晌没出来,不由得也悄悄跟了进去,在门口,就听到她在哭,好伤心的样子,喃喃的咕浓,先前他也听得一团雾水,可越到后来,他越听越喜,那惊喜越积越盛,如同状进了一个大皮袋子里,随时都会暴开。

心里,就象是灌了蜜水一样,甜兹兹,乐悠悠,原来,他并不是一厢情愿,原来,她也是在意他的。

那样灼热又深情的眼神专注地凝视下,绯云的心无法控制的慌乱起来,怦怦直跳,感觉自己快要就此溺毙在他清润幽深的眸子里。

“终于知道回来了?”声音喑哑,语气却冷淡,与他灼热的眼光太不相符,让绯云一阵恍忽,以为自己幻听。

“是,二爷。”绯云最怕在他面前自作多情,这厮就是个别扭的怪物,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还走吗?”还是冷冷淡淡地。

“呃,当然。”

他眼神立即黯淡,浑身都散发着冷气,冷热置换得比绯云前世的空调开关还快。

“那走吧,别耽误爷休息。”说着,他人就往屋里走,扔下绯云。

这家伙,还是一点也没变,别扭傲娇又毒舌。

不过没关系,经过了这么久,绯云对付这种幼稚小孩早就有了经验。

“二爷,帮我。”她扯着他的衣角,轻轻摇晃,哭丧着脸,眼里满是乞求,可怜惜惜的。

他不动,僵着身子也不肯回头。

“二爷,帮我嘛,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又不能随便相信别人,只能找二爷你。”绯云继续装小可怜。

还是没有回头,只是身子没有开始那么僵硬。

“冷昱不是很欣赏你?人家可是宁王世子,本事大着呢。”语气虽然还是生硬,可怎么听都觉得酸。

“他是外人嘛,怎么能跟二爷你比啊……。”绯云缩了缩鼻子。

果然人就转过身来了,只是还是半扬着眉,冷着眼。

“外人也是可以慢慢熟悉,然后变成自己人的。”

丫丫的真难哄,绯云手一甩,怒道:“可不是吗?就如二爷你和安宁郡主一样,以前可是冷着脸,从不答理人家的,如今可热乎着呢,想必过不久,不仅能成自己人,还能成自家人吧。”

看她厥着嘴,气鼓鼓的,灵动的大眼里升起氤氲之气,连秀巧的鼻头都红了,他的心肝就开始颤,抬手摸她的脸。

绯云一巴掌拍掉,有的人就是不能太惯着。

傲娇的冷二爷就一脸无措,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帮就算了,反正爷如今心里只有安宁郡主,哪还看得上我这个丫头,哼,要我找冷昱么,行,我就去找他。”说着,甩头就走。

后领子被人拎起。

我说二爷,你想留人,能不能温柔一点啊,总是拎小猫儿一样。

绯云还想挣扎,可惜身高差距太大,他真的象抱小猫儿一样,将她揽入怀里,头亲密的抵着她的额头,象小狗一样蹭蹭:“爱发脾气的小东西。”

他俊美的脸近在咫尺,她能数得清他小扇子一样好看的睫毛,盈润如珍珠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痒痒的,麻麻的,让她的心跳急剧加速,无端地紧张慌乱起来。

他会亲她的吧……

按以往的经验会……

真的让他亲么?等他亲下来吗?要不要现在就推开他,可是……

清澈灵动的大眼,扑闪扑闪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小巧红润的唇近在眼前,真的好想念,想念她的味道,甘甜如蜜,芬芳如花,可是,她那样绝决地要走,想独立,想闯出一片天,他知道她的志向,所以,不拘着她,给她自己,就怕自己这一亲下去,会吓跑了她,还不是时机啊,真的不是时机。

可是,太想了,不行,得忍住。

两人象两个傻瓜一样,亲密地对恃着,却一动不动,绯云身子都僵了,这厮竟然再没有下一步动作,算了,保不齐,人家心里已经有了人,他娶的又不会是她。

眼睛立即不争气地浮上一层水气,赌气地猛推他一把。

怀抱骤然一空,温香骤失,他一脸惊愕,想也没想,将她捞回,低头就亲了上去。

他的吻,初初急切而霸道,象个冒失的愣小伙,莽撞地闯入她的领地,粗暴地吸取她的美好,然后,满足地喟叹一声,再轻轻地附上,极尽温柔缠绵,分离后的思念全蕴在这唇齿之间,小心翼翼,心疼得象捧着自己的心肝。

绯云早就魂飞天外了,失了清明,晕晕乎乎,浑身酥麻得象没了骨头的小猫儿,趴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一阵天雷勾地火,好不容易才依依不舍地分开,绯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这厮的吻技越来娴熟有技巧了,也不知在哪训练的,差点没把她吻晕过去,若是接个吻就会晕,还真是有够没脸的。

看着眼前的人儿红扑扑娇美俏丽的小脸,迷离莹润的大眼,冷奕勋的心肝都要化了,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才将她的脸贴入自己的怀里,让她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

“我都听见了。”

头顶传来他沙哑而性感的声音,醇厚如大提琴。

听见什么了?胸膛的震动让绯云晕乎乎的想睡。

“我听见了。”他又来了一句,见她没有动静,将她的脸挖出来,捧住,俊眸黑沉沉地看着她。

绯云当机的脑子这才有了反应,他听见自己在屋里说的话了?

顿时紧张得手脚都没地儿摆放了,他……他听到了,他会等吗?会不会是她的一厢情愿?

“会等,我会等,等你愿意,虽然,很讨厌。”他郑重地对她说道,象是在许诺。

什么叫很讨厌?

绯云皱了皱眉:“为什么讨厌?你不愿意等就算了。”

“讨厌你的自作主张,讨厌你别扭的自尊,讨厌你不信我。”他没好气的说了一大串,还不忘用他那双明媚水润的眼睛瞪她,却不知,更添了妩媚,妖艳得如勾魂使者,绯云忙捂住鼻间,差点又丢丑。

“可你……”你还是在与安宁订亲啊!

如果他所说的等,只是留一个侧室或妾室的位置给她,这种等,一点意义也没有。

他有点茫然,不知她的意思。

绯云也不好再说什么,心情低落起来,如果最后的最后,还是只能成为他心中的之一,那又有什么意思,是她强求了吧,三妻四妾原就是这个时代的陈规,没有哪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女而放弃一大片美色的。

何况,他还如此优秀,想给他当妾的,能排到京城以外几十里地去。

看她脸色明显苍白,他有些无措,担心地再次捧起她的脸,不让她躲避。

“怎么了?我说了会等,就会等,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是不知道,你的等,是不是我要的等。

他着急,她又不肯说,再对恃下去又会吵架,他还是投降了,好不容易肯回来一次,他快成后宫里等待他宠幸的妃子了,不想就此破坏了气氛,无奈地揉了揉她的额发,还是那样柔软丝滑,手感真的很好,又揉了揉。

“你弄乱我头发了。”她又不是猫,要顺毛?

“反正我说了会等就是会等,你莫要多想,只管去做你的事,对了,你说有事?”

冷奕勋看她的额发被自己揉成了小鸟窝,很满意地停了手,任她气急败坏的扯顺着。

“是啊,想必我正在查的案子,二爷你也知道一二。”说到正事,绯云收起小女儿心思,正色道。

“嗯,现在到哪一步了?”冷奕勋拖她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我想知道,当年赵小姐到底嫁给了谁,许大人又做了什么,如何毁掉那一家人的,还有,那家人还有没有人在世,对了,刘益为什么会姓刘呢?”

她一股脑儿说了一大串,没条没理的,亏得冷奕勋也习惯了她在他跟前迷糊。

“赵小姐嫁的是奉天的邱家,许世会阴险鄙夷,用了非常手段污陷邱老爷贩卖私盐,将邱老爷一家拘了。还贪默了邱家的家财,至于那个刘益,这里有他的资料,你回去再看,相信对你的案子很有帮助。”

绯云听了忙打开案卷,一看之下,终于全明白了,很多线索一下子全串在了一起,不明白的关节也想通了,如今,只剩下找到确切的证据,指证罪犯,这桩杀人案,就可以告破。

不过,为什么,她还没有开口相求,她想要知道的,他竟然全知道了!

绯云只是想求他帮自己去查,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帮她查得清清楚楚。

“二爷……”她的鼻子酸酸的,眼泪也忍不住浮上来。

“笨蛋!我帮你是为了让你哭的吗?”他冷着脸瞪她,伸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珠。

“二爷真好。”绯云忍不住伏进他的怀里,这样的男人,就象她身后的一座大山,可以任她依靠,任她撒娇,当她奔波闯荡倦了,累了时,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担心,只偎在他怀里就好。

“比你的冷大人还要好么?”头上的人又凉凉地来了一顺。

怎么又酸起来了,绯云钻出他的怀抱,翻个白眼:“是啊,安宁郡主也比我好。”

“提她做什么?不相干的人。”冷奕勋皱了皱眉。

不相干?不相干你跟她换庚贴?不相干你们就要订亲了?

算了,未必也是他做的,也许,他只是任着老太太在折腾。

“你还想让我做什么?”冷奕勋看她一脸的纠结,问道。

“想让二爷掌握许世会的犯罪证据,如果我查出真正杀害周棋的凶手另有他人,我不想许世会这种人渣还能逍遥法外,我要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绯云正色地说道。

“好。”他又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啄了一下。

门外咚咚响起敲门声。

“阿奕,你什么意思啊,我可是来给老太太祝寿的。你怎么这样对待客人?”夜安离捶着门道。

“打扰人家好事,夜世子,你会遭报应的。”就听墨竹凉凉地说道。

这个墨竹,一会子真要好生教训她一番。

绯云的脸红得快要滴出粉来,某人还趁机抱起来,又亲了一口,这才去开门。

“谁让你来了?滚蛋。”冷奕勋一脚向夜安离踹去。

“阿奕,没见过你这样的,过河拆桥,刚才若不是我,你能听到那么动听的话么?”夜安离跳开,哇哇乱叫。

绯云越发羞窘了,咬牙道:“二爷,夜公子欠揍。”

“什么夜公子,刚才还叫安离哥哥的啊。”夜安离左闪右避,玩得热闹。

大家又闹了一阵,绯云才明白,夜安离这几日子在兵营查案也着实累了,来了国公府,就溜进冷奕勋的房里睡觉,随知放在身上的朱砂掉床上了,翻身间,就染了一背,把绯云吓个半死。

“左家人现在怎么样了?”绯云也关心兵营里的事。

“多亏得小云你提醒,又拿来解药,其实右营的那些兵根本就没死,被抬到后山后,没有埋,过了一天后,就醒转过来,再吃点解药,又全都活了。”夜安离兴奋地说道。

“阿奕就顺着那些解药渣子,找到了左家在西山的秘密兵营,现在只等皇上下令,就能一举歼来了左家。”

“可是,两军对阵,总有伤亡,若能不战而收复那些军队,让左家投降就好了。”绯云不喜欢战争,何况都是锦泰自个的部队,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么意思?有的或许还是兄弟对恃,死相残杀,会有很多人间悲剧发生啊。

“是啊,所以阿奕在犹豫。不过,小云你也不用担心,你家阿奕狡猾狡猾的,在兵营查案的这些日子,愣是把个右营治理有井井有条,连我父亲也不住地夸赞他呢,庆王世子也入驻了右营,他啊,跟阿奕有得一争。”夜安离是个爽朗性子,又藏不住事,不用绯云问,也把她想要知道的,都一股脑儿往外倒。

“左家反叛无非也就是为了夺取帝位,可如今的形式,他们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如今的左家,快成丧家之犬了,相信,左家也撑不了多久,现在不过是仗着手里的兵,负隅顽抗罢了,如果,把左家家人全都抓起来,相信,会影响左家的军心不说,还能攻破左浩然的心理防线,二爷不防在这方面去试试。”

最后,绯云还是在冷奕勋那里提了份礼物,给老太太拜了寿,虽然不太受待见,好在绯云也不在乎,用过午饭后,绯云没有过多的停留,和墨竹一起,直接去了文华书院。

绯云首先去拜见山长上官清。

“听说你就是那个以奴才之身,破了好几综大案,破格录取到本书院的女弟子?”上官山长正在翻阅书卷,见了绯云,放下手中的书,示意她坐下。

“回山长的话,绯云以前确实是个奴才。”

见她说起自己的出身时,神色淡定从容,既没有羞窘之色,也无自卑的表现,上官清点了点头,此女心性坚定,目光清明,又有一身查案的本事,果然与众不同,她真进了女学,会给女学里带来一股新风,或许,将来改变锦泰女子的思想,不靠她了。

“出身高低不是你能左右的,难得你不妄自菲薄,又肯自强,来,说说你找本山长有何事?”

“学生想知道有关秋枫老师的家世。”绯云道。

“秋枫?你想知道他的事做什么?”山长脸色一肃,皱起眉头。

“我想知道,刘益,是不是秋枫老师的弟弟,还有,他与秋桦的关系。”绯云淡定地说道。

“刘益怎么会是秋枫的弟弟,这不可能,两人一个是奉天人,一个是顺安人,八竿子也打不到的两个人啊。至于你说秋桦,他与秋枫也没什么关系,秋枫是顺昌二年的进士,性格倔强,看不惯官场的虚伪,所以干脆进了文华院,后来就在书院里教书,没听说他有个弟弟啊。至于秋桦,他是个孤儿,就是京城人士,与秋枫也没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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