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许昌。
宫殿,早朝。
汉献帝刘协如往常般,表情木讷的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涣散无神,就仿佛灵魂被抽空般,自从登基以后,他每天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任人摆布。
太监总管见场中鸦雀无声,于是猫着腰走到大殿前方一侧,高呼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这时,下方左侧走出一位文官大臣,作揖恭敬道:“启禀陛下,南阳叶县突发瘟疫,状况危机,疫情无法控制,很多百姓被迫迁移,目前都在赶往许昌途中,已求谋生,具体人数尚不祥,不知如何安置?”
话音刚落,场中一片哗然,就连坐在汉献帝下首左侧王位上的曹操也是不由得微微皱眉。
汉献帝刘协偷偷瞅了眼曹操,见他默不作声,于是攥了攥掩盖在袖袍内双手,开口问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上报,可查明疫情来源?”
那名大臣垂着首,身体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快说啊!”汉献帝刘协催促道。
“是...是张绣来犯许昌时,与我军在叶县展开激战,战后由于尸体处理不当,这才导致病毒蔓延形成瘟疫。”
话毕,那名大臣“噗通”跪地,脑袋连抬都不敢抬。
闻言,汉献帝微微一怔,然后情不自禁看向身边曹操,张绣一事皆因曹操贪恋美色引起,现在搞出这么大事情,他绝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个时候,曹操也察觉到刘协投来的目光,不过他并没有理睬,准确的说,根本就是不屑一顾。
“六月气温炎热,难免会有病毒滋生,不足为奇,反倒是你孙大人,身为户部侍郎,既然知晓疫情难控,那就更应该把叶县全部封锁,以防瘟疫蔓延出去,现在可倒好,你非但没有控制住疫情,反而把那些带有病毒的百姓放出来,你可知罪?”曹操沉声道。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那名孙大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认错。
“像你这样的人,拿着朝廷俸禄,却无半点作为,留着何用,来人,推出去斩了!”
“丞相饶命啊,饶命啊...”
汉献帝刘协本想说点什么,可是当他看见曹操转身刹那间那道凌厉的目光,顿时乖乖闭上了嘴巴。
曹操雷厉风行的手段让文武百官胆战心惊,人人色变,竟无人敢站出来求情,当然有两个人不包括再内,那就是荀彧与郭嘉。
其实,他俩早就看出来丞相是在掩饰之前所犯下的过错,这个错,他绝对不能认,因为他是曹操!
曹操缓缓从王位上站起来,然后倒背着双手,视若无睹的在汉献帝龙案前走来走去,完全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
“许褚。”
“末将在!”
右侧武将群中走出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此人个子不高,但却虎背熊腰,四方大脸,浓眉络腮,眉宇间透着一股子霸气。
“我命你率领五千甲士,一路严查,务必把叶县跑出来的百姓全部抓回去,一个人也不许放出来,还有,但凡因瘟疫死去的百姓,统统烧火焚之,深埋地下。”
曹操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毕竟瘟疫属于天灾人祸,唯一有效的控制办法就是戒严,让叶县百姓们自生自灭,当然若是有高明医师能够对症下药,预防瘟疫自然是最好不过,但不可否认,那是需要时间的,眼下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丞...丞相,那些人可都是朕的子民,你把他们送回去无异于是去送死,莫不如在城外临时搭建一处救济营,把那些没有被感染瘟疫的百姓安置在那里,你...你看如何?”
汉献帝刘协做着最后努力,他认为这件事情并不算越格,所以他用着近乎于祈求的目光看着曹操。
转身,曹操饶有兴致的看向刘协,他感到很惊讶,是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还是刘协认为自己长大了,有话语权了。
“陛下,你知道瘟疫有多么可怕嘛,它会让你从里烂到外,犹如万蚁噬身般痛不欲生,最后七窍流血而死,许昌距离叶县才二三百里,微臣这么做,也是为了陛下,为了全城百姓生命安全考虑,你懂了嘛?”
曹操的话语极其冰冷与母庸置疑,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可以吞噬灵魂般,顿时让汉献帝刘协打个哆嗦,磕磕巴巴:“懂...懂了!”
“嘿嘿,懂就对了,这说明陛下会体谅人了。”曹操笑了笑,随即转身看向下方文武百官,继续道:“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跪地叩首齐声道。
“陛下,我扶你回去休息。”
“好,好。”
太监总管表情苦涩的搀扶着双腿打颤的汉献帝走向侧殿,这个时候,刘协忽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向丝纹不动的文武百官,和那个坐在王位上替他当家做主,犹如恶魔般的曹操。
“启禀丞相,曹仁将军派人捎来口信,开阳臧霸属下孙观,尹礼等诸将主动归降,并且愿意配合我们里应外合,夺下开阳城。”
“嗯,这才是你们应该拿到朝堂来说的事情。”
……
典韦顺利混进宿卫营后,并没有招来任何怀疑,再加上他实力不俗,又是萧略的兄长,那些身份卑微的宿卫营士卒对他倒是很热情,时不时就会喊上典韦出去喝酒作乐,没几天便与这群人打得火热。
这个时候的萧略可是没有半点松懈,始终派人在暗处监视着孙观等人的一举一动。
他在等,等一个最佳时机!
转眼过去十天,这个孙观倒是没有露出任何马脚,然而另外一个消息却让萧略如坐针毡,曹操从南阳调动三万兵马,亲自率军奔着开阳城赶来。
“这可如何是好啊?”臧霸焦躁无比道。
“岳丈不必担忧,据我所知,此次曹操带来的兵马都是新兵,根本没有作战经验,与其说是攻打开阳城,莫不如说是再练兵。”
萧略并不担心曹操的军队,毕竟他们城内也有三万兵马,真要是打起来,谁赢谁输还是个未知数。
他真正所担心的是孙观等人,曹操率军杀来,很明显是他们暗中密谋合计好的,也就是说,曹操大军只要到了城下,孙观等人就会展开行动成为内援,先是控制住臧霸,再打开城门,然后顺理成章的归降。
所以,此战胜负就在于孙观等人。
“你可有退敌之策?”臧霸问道。
耸了耸肩,萧略苦笑道:“我只是个县令,况且手无兵权,又如何退敌。”话毕,偷偷瞟了眼,对面的孙观等人。
四目相对,孙观心中冷笑连连,然后收回目光,扭头看向臧霸,抱拳道:“主公,区区三万新兵,还不至于让我们提心吊胆,曹操不是想取开阳么,那便让他来就是了,只要我们正面击退曹军,我断定三年之内,曹操再也不敢窥探琅邪寸土。”
“没错,曹操虽然实力雄厚,但也处处受到其他诸侯所牵制,不然的话,他为何不派驻守在小沛的曹仁来攻打我们,所以从这点不难看出,曹操他是无兵可调了,既然这样,我们又何惧于他。”尹礼附和道。
闻言,臧霸一颗悬着的心方才渐渐落了下来,心道,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靠得住啊。
“我很奇怪,诸位将军不是向来都惧怕曹操嘛,今天怎么大反常态,纷纷要请战呀。”萧略讥笑道。
尹礼拍案而起,呵斥道:“萧代谋,你把话说清楚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在想啊,为什么曹操不去打下邳,不去打广陵,反而亲自带兵来打开阳,诸位将军不觉得奇怪嘛?”
萧略摸着下巴,故作一副思考表情。
一语惊醒梦中人,臧霸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狐疑道:“对啊,曹操本来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看不到便宜他是绝不会亲自赶来的,莫非他有着十足的把握夺取开阳?”
此话一出,孙观等人做贼心虚,表情皆是有些不太自然。
“估摸着是曹操担心我们会支援吕布,所以在攻打下邳城之前,想先除去我们以绝后患。”
“嗯嗯,一定是这样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孙观等人装模作样,胡诌八扯起来。
“有病吧,曹操明知道我们与吕布早就撕破了脸,势同水火,他岂会担心,依我看还是另有所图。”
孙观等人好不容易找个借口把此事糊弄过去,谁料到,萧略不依不饶,非得围绕着这件事情说起个没完,心中简直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孙观怒目而视:“汝既然没有退敌之策,就不要在一旁指手画脚,开阳战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县令插嘴。”
萧略眨巴几下眼睛,故作冤枉道:“主公把我等找来,不就是希望各抒己见嘛,我怎么一提到曹操心怀叵测,你就翻脸,莫名其妙。”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孙观有些气短,不敢直视,生怕萧略看出破绽。
“吵够了没有。”
臧霸呵斥道,顿时两人不再言语。
深吸口气,臧霸沉声道:“听令,把各县驻守的兵力迅速收拢于开阳,另外深挖壕沟,巩固工事,各部做好作战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