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猜疑在此刻终于不攻自破。
周瑜也好,诸位战将也罢,人家都拿出绝对诚心了,他们还能说什么,除了感激之外,剩下只有化干戈为玉帛。
有了这份后礼,所有人脸色都缓和起来,并且说话语气也不像之前那般生硬了。
“元直,恕我冒昧问一句,那两百艘战船准备何时交付给我们?”周瑜问道。
“七日之后,大都督可派一支水师前往交州江域自行提取。”徐庶回答道。
“好,那就一言为定。”
“嗯,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我送送你。”
周瑜带领着诸将亲自把徐庶送出大帐外。
“大都督,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啊?”程普担忧道。
周瑜摇摇头:“应该不会,萧略还没愚蠢到赶在这个时候与我们撕破脸。”
“可是好好端端的,他为何要归还战船,实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程普认为双方就算要找曹操报仇,萧略也没理由搞出这么大手笔,难道他不清楚两百艘战船意味着什么嘛。
周瑜淡笑道:“我个人认为他这是在做给曹操看,同时警告曹操,一旦江东与交州联手,任你有百万雄兵也休想跨过长江天险。”
“如果真是为了这个目的,那萧略倒是真舍得啊。”程普震惊道。
“这不是舍得问题,而是他被曹操吓破胆了。”周瑜笑道。
转眼第二天,出殡下葬之日。
整个江东被一片白色海洋所覆盖,号角响起,哀乐阵阵。
出殡的队伍从城东排到城西,百姓们站在街道两侧,随着灵柩经过时,大家纷纷跪在地上,轻轻哭泣着。
周瑜骑着白色战马走在队伍最前方,表情庄重而憔悴,双眼内布满血丝。
在他身后,一众文武百官垂手跟随着,出殡队伍离开城门,围绕着城池转了三圈,紧接着奔城西三十外孙氏墓地行去……
徐庶走在队伍中间,左右张望了下,最后目光落在后方一辆豪华马车上,那是孙老夫人与孙权的车驾,从出殡开始直到现在,二人始终没有露面。
为何?
百姓们看不出其中门道,但徐庶却是能洞察一切,二人不露面最大可能是因为顾忌周瑜,毕竟现在周瑜的威望太高了,母子俩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又或者什么态度去面对周瑜。
半晌后,出殡队伍来到墓地,下葬仪式开始举行,所有人跪地叩拜,哀嚎连连。
周瑜哭罢半晌后,他命人去请孙老夫人与孙权,这个礼数不能少,也不敢少,毕竟那些支持孙权继位的文臣都在看着呢。
最重要的是徐庶也在看着呢,作为目前江东唯一的顶梁柱,周瑜不想被外人看笑话。
通传完毕,车帘缓缓掀起,孙权率先走下马车,随即转身……伸手去接迎母亲下车。
孙老夫人一身素白,面容憔悴不堪,身体弱不禁风,显然孙策的死,给这位母亲带来巨大的伤痛。
“伯母,权弟节哀顺变。”周瑜声音嘶哑道。
“辛苦公瑾了。”
孙老夫人欠了欠身,然后目光落向前方灵柩上。
“我的儿啊,你怎么如此忍心就撇下母亲,与弟弟,妹妹啊。”
孙老夫人趴在灵柩上痛哭流涕,身后众人皆是纷纷跟着流下眼泪。
“你父亲与你好不容易打下来偌大基业,本以为可以给江东父老带来福利,哪成想,你就这样走了,上苍不公,不公啊。”
“你这一走,江东顿时群龙无首,幸好有公瑾主持大局,这才稳定住局面!”
“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前做出一个重要决定,这个决定是我和你弟弟一起商议的,我知道你在天有灵,也会支持的。”
孙老夫人擦拭掉眼泪,转身看向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周瑜身上:“公瑾啊。”
“伯母。”
周瑜站了出来。
“我与你权弟商量过了,决定即日起,由你来接管江东军政大权!”
此话一出,全场掀起一片哗然,战将们面露激动,而文臣们却苦涩之极。
“伯母,主公尸骨未寒,你老人家怎能说出这种让我周瑜下不来台的话。”周瑜说道:“我与伯符情同手足,岂是用地位与利益来衡量的,我若答应伯母了,便是江东最大恶人。”
“公瑾啊,这个决定是善意的,并非有谁逼迫于我,你又何必想那么多,再说,我一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况且权儿年轻涉世未深,不足以担负起江东这份重担。”孙老夫人说道:“反倒是你,威望高,有担当,江东在你手中才会越走越远。”
“万万不可。”
周瑜哪敢答应下来,这孙老夫人摆明是当众耍起手段,逼迫自己放弃争位的念头。
“兄长就不要推辞了,母亲说的对,我太过年轻,又无军功业绩,我若继承哥哥之位,只会召来世人耻笑。”孙权插口道。
“权弟,你……”
“兄长还是答应吧,我们是一家人,你来坐,与我来坐,没什么区别。”
孙权言辞诚恳,作揖不起,这种做法,无异是把周瑜推到了道德边缘。
周瑜想不想继位这个位置?
想,当然是想!
假如,孙老夫人与孙权以强横姿态,逼迫自己交出军权,或许他会狠心下来,直接上位。
可……
问题是孙老夫人来了个软刀子,明明他们想继续掌管江东,但又当众故意示弱,主动让贤。
思前想后,周瑜还是不敢答应:“伯母,权弟,此事休要再提,若是再提,我马上交出军权,退隐山林,不问世事。”
“兄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周瑜拉住孙权双手,郑重道:“江东是孙氏一手建立起来的,这个位置由你来继承,理所当然,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尽心竭力辅佐于你的。”
孙权苦涩道:“兄长,我不行,真的不行啊。”
“我说你行,你就行。”话毕,周瑜扭头看向众人,沉声道:“诸位,今日我在主公灵柩前郑重发誓,江东之主唯有孙氏一族继承,其他人若篡权,我必诛之!”
周瑜表明了态度,坚定无比,见状,众人都纷纷跪服,那些战将见希望破灭也不敢在站出来表示反对。
“来人,速将孙权接管江东一事,秉明天子。”
“诺。”
“程普,黄盖,韩当。”
“末将在。”
“我以大都督名义,命令你们抓紧训练水师,不久后,我们便会有一场硬战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