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带着年的味道,在村庄上空徘徊着。
整齐宽阔的凉山家大院里,村人都聚到这里,来看刚从县城回来的凉山一家。
“多精神的一个老爷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马大娘看到坐在堂屋里,嘴角流出口水,一句话也不会说的夏远志,心痛地一连声地安慰夏婆婆,
“老姐,你可得扛得住。老爷子这病,就是个细功夫,慢慢地照顾,早晚会恢复的。”
“嗯,我们走的这些天,真是麻烦你帮着打理家。”
夏婆婆已经从最初的大悲痛里清醒过来。
此时面对着灾难,已经显得淡然平和多了。
“我找两个老姐妹,给孩子做件新衣裳,把她打发了。”
马大娘禁不住抹一把眼泪。
农村有风俗,没有成人的子女死后,有用草席包裹着丢到荒沟里的,也有讲究的,给孩子穿一身新衣裳,把她埋在一个地头树林子里,河堤上,那里风景也美好。
因为凉家现在已经是村上有威望的人家。
所以丁丁的葬礼,队长凉得意已经着手,让人去做了。
“去吧,那孩子命苦,给她做件合身的,不能让孩子光着走。”
夏婆婆收了泪。
马大娘站起来,
“老姐姐,你照顾老爷子吧,我去那屋看看彩衣。”
“好。”
马大娘来得快,转到彩衣所住堂屋里。
明亮的窗,糊着白纸的墙,叠得整齐的被子,彩衣一身干净衣裳,低着头,就坐在床上。
凉山拉着她的手,坐在她身边。
“山子,大仙选的坟地,你可去看看了?”
马大娘走进屋。
“不去看了,不管埋在哪地,都是一个人孤苦伶丁的。“
凉山伤感地说。
“别伤心了,这孩子说明和我们没缘分。你和彩衣还年轻,过两年,彩衣身体养好了,再生一个。”
马大娘劝着。
“不生了,我想好了,这一辈子,就我和彩衣两个人,好好过。”
凉山越过彩衣,目光落在窗外。
“你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人不生孩子的?”
马大娘嗔怪地看着凉山,
“你这是疼孩子,疼糊涂了。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对彩衣说孩子的事。”
“彩衣那么聪明,不用你说,她也知道的。”
马大娘叹息一声,
“这都是彩衣这丫头的命不好,自小没有娘,自己又得了病,现在孩子还没了,唉,这丫头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马大娘说不哭了,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我会对她好的,一辈子对她好。”
老实的凉山,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
像是在宣誓一样,说着一辈子会对彩衣好的话。
“山子,奶奶信你的话。”
一个苍老悲伤的声音响起。
“阎婆婆,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人转身,看到阎婆婆穿着老蓝头大褂子,头顶一个绿格方巾。
“奶奶,你来了,快坐。”
凉山一看是彩衣奶奶来了,赶紧站起来,走过去,扶着阎婆婆走到床边,坐到彩衣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