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终于散去。
殿下绍从城主府上离去。
从府里一步步朝外走去。
宴席上左右的官员,纷纷离席向殿下绍作揖。
殿下绍走一步算一步就要停下来,向上前道贺的官员回礼。
殿下焕,殿下冲二人见了殿下绍如此,心底都是百般不是滋味。
最可笑就是三殿下殿下冲,也是当朝晋元帝的子嗣,虽说比殿下绍差点,但同样的殿下,但他现在如此高的威望,而自己呢?
想到这里,殿下冲痛饮一口闷酒。
殿下焕心底也是不平,连喝了好几口闷酒。
至于背地里的世家们,也是脸色难看至极。
殿下焕摇头道了一句:“还是大哥有手段啊,三哥,你以后还能压住大哥吗?”
“以往父皇心未定,尚有可为,但现在民望甚高,太子殿下岂是我等可以打压。”
殿下焕点头道:“我明白了,希望这次可以和大哥真真正正的冰释前嫌吧,得罪了他将来后患不小。”
“此事不论,眼下说什么还是太早,攻心为上。若是王相站在我们这边,再加上世界大臣们支持,内阁就是二对二。如此话语权我们也能多些,朝局也可维持。”
“不好说,咱们可是一直劝不动他王相,只要他不肯,我们也无可奈何。
现在又多了那些个新进的举人官员们,大哥的地位在内阁还是稳如泰山。”
“哪又未必,这一次王相学徒回城,我们不如劝劝他,他与我们可是有年谊啊,又是王相最得意的门生。”
“这倒是一个办法。”
二人看向众官员们还礼的殿下绍,对方有如此好人缘,在官员中有如此声望,这是他们没有料想的,想到这里他们二人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
这一段路不长,但至少有几百名官员向殿下绍道贺。
“太子殿下一封少年说文章震惊公卿,下官心中仰慕已久。”
“太子殿下,大家就盼着你一正风气,匡扶天子,我等终于等着这一日!”
“太子殿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这次取得金科状元可一兴朝廷正气!”
“恭贺殿下了,殿下爱民如子实至名归!”
“太子殿下,在朝为殿下,在外为院长,事功之学如斯也,下官愿效太子殿下事功之学,终身行之。”
面对如此多官员向自己道贺,殿下绍心底有一等感动。
这就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能不识君'。
有上有父皇与王相的支持,下有百官的拥护,自己的事功之学,正一点一滴地改变着天下读书人的支持。
他并非是一个人孤独前行,多少有志之士都是我的知己,身上满满的肩负着天下有志之士的期望。
现在他荣升成才书院的院长之后,终于是可以有一番作为,到了大展拳脚的时候。
如此他又何愁前方没有支持我的人呢?
此时此景,自己何必拘着。
殿下绍停下了脚步,目光扫过向自己祝贺的百官,他当下抱拳道:“多谢诸公期许。在下不才,常自问所学常所为事?每当夜间反思,在下告诉自己就是为了不负圣贤之教。何为圣贤之教?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说的好。”
众官员齐声喝彩,不少年轻的官员激动之下,流下了眼泪。
午后的阳光正落在殿下绍的身上,众人仰视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仿佛光芒万丈。
此刻此景殿下绍不由豪情满怀,何为绝学,事功之学,何为开太平,努力创办学院。
此心坚定,我定有一番作为的!
“今日就请诸公与在下一并为父皇尽心,为天下百姓尽力!在下多谢诸公!”
殿下绍向众人作了团揖,然后举步前行。
气氛顿时到了最热烈之时,喝彩之声不绝。
百官目送殿下绍离去,在他们眼中十五岁取得金科状元郎的太子殿下司马绍,正是踌躇满志,意气奋发时。
“以文章磨砺自己,激励天下读书人,看来振兴朝堂指日可待了。”
一名官员道:“不错,朝堂是要有一番新气象了。”
有一名官员道:“正是如此,有太子殿下在,还怕正气不兴吗?”
一旁司马冲则气道:“什么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话也是他司马绍可以说的?”
“太狂妄了,不知天高地厚。”
司马焕苦笑,二人身旁的官员都去向大哥道贺了,所以这些话也不怕别人听见。
......
殿下绍近前:“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顾昌一笑,掩饰道:“没有。”
吃过饭后,他们同行随意走动,来到市集的牲口市场上。
来到一个专门买马的马圈里,早有马夫迎上来:“客官,你们是来买马的吧?你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的马匹是整个市集里最好的,你随意挑,随意看。”
伙计走到马槽里,先是观察马的肤色,筛选过后,他又挨个将耳朵贴在合格的马匹上,聆听马背里发出来的声音。
这是相马之中的听骨法,司马绍暗道,看来眼前的这个伙计是专门用来相马的。
马夫一直在身边小心地陪着,不敢打扰。
大约过了一刻钟,伙计结束了相马,筛选出了剩下的五匹马,他将每只马的蹄子抬起来细细观看。
侍女楠儿多嘴小说了一句:“殿下我记得你好像也会相马?”
顾昌朝殿下绍看过来:“哦,殿下你也会相马吗?”
殿下绍谦虚道:“只会一点。”
顾昌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之色,神色诧异地道:“殿下居然会相马,那剩下的几匹马殿下要不试一下吧。”他想见识一下司马绍的本领。
殿下绍不觉心中想展示一番,郑重点头:“好!”
“哦,那殿下你来试试,挑一匹好马来!”语气之中更多的是揶揄。
殿下绍悠然走到一匹卧在槽边的老马身边,叫来马夫:“这匹马多少钱?”
这匹老马的毛发全身发黄干枯,有的地方脱落露出红色斑点的皮肤,奄奄一息卧着,眼睛一睁一闭的,毫无生气。
马夫陪笑道:“要不这样吧?公子你在马圈之中随便挑匹马,这匹马就当奉送的,你看可以吗?”
殿下绍取出些许银子拍在马夫的手中,指着这匹老马:“我就要这一匹,你给我就好了。”
马夫为难地看向顾昌,他和侍女楠儿同时别过脸去。
顾昌暗声道:“这会殿下不会看走眼了吧。”
侍女楠儿不敢反驳,她其实内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啧啧,这样的一匹老马,全身跟得了病似的,还有人要?”
“不止如此,这个年轻公子脑子被门夹了吧?还给这么多银子,这马看起来病恹恹的,送我都不想要。”
“我看这个年轻公子不是来买马的,而是来给咱们显摆他有钱的吧。”
“你要是真得有钱,就接济我们每人一点,我们还会对你心存感激!”
那些在马圈里面看马的人看到有新鲜可看,围拢在一处,嘲笑着司马绍。
顾昌和侍女楠儿站得稍远了些。
殿下绍丝毫不以为意,淡然问马夫:“你这匹马到底买还是不买?”
马夫吞吞吐吐,既不说不卖,也不说不卖。
殿下绍又取出几两银子拍到马夫的手心里,问:“你们这里有卖酒的地方吗?”
马夫道:“我这里就有酒。”
侍女楠儿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殿下要酒做什么。”
顾昌也满脸好奇道:“不知道殿下又要搞什么把戏。”
悄悄侧头向殿下绍那里看去。
殿下绍跟着马夫来到马圈的另一边儿,又从身上掏出来几两碎银,买了马夫自家酿的一大缸米糠酒。
一缸足重一百斤。
在众人怀疑的目光注视下,司马绍那匹马,来到米糠酒的面前。
“我说公子你该不会是要让马喝酒吧?”一个家伙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我也是头一回听说要马喝酒的,真是笑死我了。”
“这也是人家炫富的一个细节,若不炫富,人活着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酒罐的泥封被拍开,那匹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头伸进酒罐里,贪婪地喝着里面的美酒。
眨眼之间,那罐美酒就被老马喝去一小半,它打了一个饱嗝,长长地嘶叫一声。
马圈附近的马全部屈起前肢,瑟瑟发抖。
老马一摇脑袋,头部的酒水洒去,众人再看向老马的眼睛,黑得如同宝石一般,炯炯有神,哪里是一匹老马应有的样子。
“这……这真得是一匹病马吗?”一个看客结巴道。
“这年轻公子什么来头,居然有如此眼光,一眼就相中了这么神骏的一匹马。”
“我开始还以为这匹马真得只是一匹病马。”
看客们对于殿下绍的相马之术佩服得五体投地,赞叹有声。
马匹发出一声响亮的叫声,愉快至极。
殿下绍满意地拍拍马匹的头:“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马儿亲昵地用头蹭着殿下绍的胸膛,衣服上湿了一大片,看客们啧啧出声,惊叹这通灵的马儿。
......
几人分别骑在不同马上,从建康城的西门,一路摇摇晃晃来到城外。
正是寒冬,一路上零星可见耐寒的植物上长出青色的小枝丫,驿道之上,行人不绝。
侍女楠儿看到殿下绍骑在马上,身形平稳,控马得当,好像精于骑马的样子,惊讶道:“殿下,看不出来啊,你还会骑马?”
殿下绍笑笑:“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
“我说,要不然咱们几个还比试看谁的马跑得快,你看行吗?”
殿下绍少年心性顿显:“好啊,好啊。”
当先在马屁股上面抽了一鞭子,马儿如同离弦之箭,将侍女楠儿远远地甩在身后。
“哎,你怎么说跑就跑?我还没有喊开始比赛呢。”侍女楠儿在身后大喊。
殿下绍却已听不见。
待侍女楠儿追上殿下绍之时,累得满头大汗,喘气道:“没想到殿下你的骑术这么好,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殿下绍已经让马放缓脚步,与侍女楠儿、顾昌等人并骑而行。
“你还要比吗?”殿下绍问。
“不比,那是不可能的。”侍女楠儿打马,抢先跑到前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