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跟了封骋那么久,也算是对他有所了解,她看得出来封骋心里藏着事。
但那晚在酒店的插曲,唐意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封骋收回神,看了她眼,“饿了么?”
“还好。”
“带你出去吃饭吧。”
唐意有些懒洋洋的,被折腾许久的后遗症还在,“在家吃点吧,厨房肯定都准备好了。”
“陪我出去兜兜。”封骋说完这话,拿了车钥匙径自出去。
两人来到得月楼,里面的菜式都比较温和,特别适合南方人的口味,当然,得月楼内也储备了适合北方口味的顶级厨师,每到下班时间,均是门庭若市,一号难求。
唐意跟着封骋进入,雕花格的门厅,墙上粉刷出的仕女图无一不彰显出古典精致的韵味,包厢已经都被预定完毕,服务员挑了个雅静的地方给他们。
唐意坐定后,环顾四周,忽然一抹身影闯入眼帘,就在不远处,她看到了唐睿。月嫂抱着大米坐在旁边,显然她们也是来吃晚饭的。
唐意忙拿了包起身,“是我姐姐。”
唐睿点的菜都上了,正要动筷,后面传来了唐意的呼喊声,“姐!”
唐睿扭头,唐意已经走到了她身侧,“我家小外甥也在啊。”
封骋听到这声称呼,嘴角不由抽搐下。
“来来来,快坐吧。”唐睿招呼着,示意他们入座。
刚开始,气氛还是有些尴尬,唐睿招呼服务员,要点瓶酒,封骋闻言,这才开口,“不用了,喝些饮料吧,待会还要开车。”
唐睿笑了笑,“糖糖做司机,你还不放心啊?”
“她?”封骋难得和唐睿也能一起说笑,“我要为了我下半辈子考虑,就不能把方向盘交到她手里。”
唐意瞅了眼他的侧脸,“我驾照也拿到几年了好么?”
封骋完全不搭理她,他手指抚弄着杯口,状似漫不经心问道,“听说你要出国,想好去哪了吗?”
“法国,”唐睿手掌撑着侧脸,“我有个初中朋友在那里,再加上我自己也喜欢那儿,其实……”
唐睿顿了顿,想到以前的事,难免有些心酸,“我和你爸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他说等他65岁之后,就会带我去那儿生活。”
封骋嘴角轻勾勒下,唐睿以为收购股权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封骋,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姐!”
后头,一阵男音忽然闯入进来,“真巧。”
唐睿不由扭头,看到的居然是萧誊和秦悠宁,她面色有些不自然,但也站了起来,“你们好。”
“今晚这位子可真难定,说是要等。”萧誊视线扫向坐着的封骋和唐意。
因为不想被人打扰,唐睿定了个大圆桌,听到萧誊这样说,她只能开口询问,“你要不介意的话,一起坐吧。”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封骋唇瓣处的弧度,恰到好处隐匿起来,萧誊这出现,也太会挑时机了,他可不相信这真是什么巧合。
萧誊替秦悠宁拉开椅子,刚坐定,萧誊便姿态悠闲地架起腿,“方才听姐说,要和封少签约,你们都是一家人,难道还用什么买卖吗?”
唐睿脸上的尴尬越发重了,毕竟,她和萧誊之前也算合作过,而他对她一向也照顾,唐睿轻咳声,“萧誊,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把股权交给封骋……”
萧誊眼角含笑,那抹笑并未渗透到双眼深处,却也不能让人看出里面的敷衍和嘲弄,他截住唐睿接下来的话语,“姐,不知道您是否已经跟封少达成了一致呢?据我所知,封少不一定肯接手呢。”
唐意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她偏过头看了看封骋,想到来吃晚饭之前他说过的那些话,这会,封骋用透明玻璃杯压着唇口,眸光微垂,抬手的动作挡住自己小半张脸。
唐睿有些奇怪得将视线落向封骋,唐意拿起筷子,“姐,我饿死了,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讲生意上的事?”
“对对,”唐睿忙招呼着,“快吃吧。”
她喊过不远处的服务员,“再给我点几个菜。”
萧誊不着痕迹睇了眼唐意,终究没再继续,而是专心照顾着身侧的秦悠宁。
这顿晚饭的气氛,自然是不用说的了,吃到一半,封骋放下筷子,他拿出烟,见大米还在屋里,便站起身来,“我去抽支烟。”
他大步往外走,靠在走廊内刚将烟点上,萧誊也过来了。
封骋倚靠着墙壁,右手垂在身侧,指尖夹起的烟头吐着红火的火星子,他薄唇轻启,一口袅袅白烟逸出来,他眼角浅眯下,“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不知道封少,考虑得怎么样了?”
封骋眸子忽明忽暗落向前方,萧誊轻笑下,“我知道你很难做出抉择,但人生嘛,有得才有失。”
封骋冷笑了下,将烟掐熄掉,“我这人,不喜欢走到哪都有人跟着,抽根烟也不安生。”
吃了晚饭,回去的路上,唐意嫌车内热,将车窗打开了。
一路开过去,并不是往亿居的方向,直到车子停在银鸡湖的湖边。
封骋径自下去了,他倚着引擎盖,目光落向远方,背影挡住了唐意看出去的视线,她坐了会,实在闷得慌,便跟着下去。
走到封骋身侧,男人一把将她捞到跟前,唐意有话直说,“封骋,股权的事,我怎么都想不通,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这两个字用在封骋身上,也确实不合适。
封骋狠狠吸了口烟,他扣着唐意的肩膀,将她更近地拉向自己,两人的鼻尖几乎要撞到,凉风拂过面庞,封骋嘴角处的烟味不留余地地窜入唐意鼻翼间。
“你真想知道?”
唐意点了点头。
封骋双手搂着她,手指改为握住唐意的下颔,“我越想,就越火大,真想把你下巴给捏碎了。”
唐意眉头微皱,“关我什么事?”
“你那晚进房间,就真的一点没有察觉?有人尾随进去,你都不知道么?”
唐意面色变得凝重,她双眼圆睁。“你什么意思?我当时迷糊糊,浑身难受极了,可我记得我关门了啊。”
“那别人脱你衣服呢?”
唐意倒抽口冷气,她难以置信地用力将封骋推开,急得嗓音带着哭腔,颤抖不已,“封骋,你,你说清楚,那晚的人不是你吗?那是谁?!”
封骋看着她心急如焚的样子,心里却是蓦然一松,他伸手再度将唐意拉到自己跟前,“是我,是我,你别急。”
可唐意满脸的疑虑挥之不去,“你这幅样子,分明是有事瞒着我。”
封骋抬起腿,将她困在自己身前,他手掌紧拥着唐意。“那晚我回去的时候,刚要开门,却看到萧誊从里面出来。”
“萧,萧誊?”唐意越发觉得不妙。
“如今,萧誊的手里有他和你的合照,他对唐睿手里的股权势在必得,唐意,你来教教我,我是该放手呢?还是让你的照片公诸于世?”
唐意听到这,瞬间倒吸了口冷气,“我和他的……什么照?”
最后几字,她是鼓起全部勇气问出来的。
封骋脸色未变,“床照。”
唐意面容刷得完全白了,她嘴唇哆嗦着,封骋也不忍心她这样,“别着急,他没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脱了你上半身的衣服和你睡在一起拍下的,但这些照片若流出去的话,谁都会以为你们有了什么。”
唐意抬起手掌遮住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是因为难堪,还是一时接受不了,她将事情在脑子里捋了一遍,“萧誊要的是什么?是要你放手股权?”
“对。”
唐意垂下手臂,脸上再多的情绪,拼命掩饰都掩饰不起来,“那你呢?封骋,你想怎么做?”
“这个选择权,我交给你。”
唐意抿紧了唇瓣,双眼一瞬不瞬盯着封骋,“我要是想将我的照片赎回来呢?”
“我很赞成。”
“但那势必会让你输得一败涂地。”
封骋双臂抱在身前,“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百分之二十四的股权。”
唐意往后退了步,双腿犹如灌满了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直接做出决定不就好了吗?”
封骋倾起身,看到唐意转身快步走向前,不远处就是湖了,封骋三两步上前,两手紧紧拥住她的腰身,“因为我不确定,我那样做值不值得,唐意,我对你的心思怎样,你别说你不清楚。放弃唐睿手里的股权,我尽管会绕一个很大的圈,但我不至于垮掉,可我做那些事,总要有一些名目才行,我不是大善人,如果你这辈子都无法对我动心,且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离开我的话,那么,我放弃得也太冤了。”
他是商人,在商言商。
封骋不需要唐意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他只需要一句能带给他希望的话而已。
唐意嘴唇哆嗦着,这时候,她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湖边风很大,哗啦啦吹起的发丝拍打着她娇嫩的脸颊,她眼圈微红,几乎是咬着牙关在说道,“你让我说什么?你是不是要我说,我没做过,就算爆出来又怎样?我不怕,我没做过?”
封骋紧紧盯着唐意的脸,他伸出手掌摸向唐意的脸颊,“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那些话。”
唐意喉间轻滚,抑制不住此时的情绪,她觉得唇角都干裂了,封骋见状,两手固定住她的脸庞,“你好好听我说,我知道萧誊没把你怎样,事情一旦爆出来,也总有平息的那天。我自己向来不把别人的眼光当回事,我也想过,只要我知道你没做过就行了,可我不能替你做决定,唐意,我敢保证,以后你出去的每一天,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些事你没做过,可多少人是跟着起哄在你身上多踩一脚的?他们只认眼里看到的,而对你最不公平的是,你夹在我们两个话题爆点多的男人中间,以后,一年,两年,三年……那些照片都有可能被随时随地被翻出来,你怕不怕?”
唐意鼻尖酸涩难止,她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人,她当然没法洒脱地做到不去理会,到时候,就意味着她的生活完全乱了,父母接受不了,朋友接受不了,这个污点,也要一辈子跟着她。
封骋手指擦拭过她的眼睛,感觉到有种湿润,他心口蓦然一痛,“我逗你的,你可千万别哭。”
“连你都在犹豫,我就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了,”唐意屏息,让自己的心情尽量平复好,“封骋……这个决定,我不能替你做,我没有那样的权利。”
“那你告诉我一句,你怕不怕?”
封骋知道唐意心里的答案,他只是想听她亲口说,将她的恐惧告诉他,让他一并承担,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唐意垂下眼帘,风很大,她浓密的眼睫毛扑闪几下,也让她潭底显露出的东西忽闪不定,她抿着唇瓣,“封骋,我没法让你放弃公司的股权。”
“为什么?”
她对上男人,目光复杂,连唐意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封骋见她这样,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已经想象到了那一天,照片公布后,你肩上要担多少的压力?你成了萧誊和秦悠宁之间的第三者,我心疼你,我要是再放开你的手,唐意,你算算,你还有什么?”
她嗓音有些变了,封骋的目光赤城而坚定,双手紧紧攥着她,唐意被晚风一吹,越发觉得冷了,她瑟缩起双肩,这才低低说道,“我是怕,很怕。”
“你说什么?”封骋问了句。
唐意咬了咬牙关,“我怕。”
封骋面色微展,他眼角眉梢染上抹异样的瑰丽,“唐意,你告诉我,你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对我动心。”
她觉得鼻端越来越酸,只想找个肩膀好好靠靠,给她一点力量,唐意没说话,只是上前步,将头枕向了封骋的肩膀。
男人先是一怔,而后伸出手抚摸了下唐意的脑袋。
他轻抬下头,亲了亲唐意的头顶,封骋是个从来不服输的人,哪怕一条道被堵死,他也不信,他的路就这么被全部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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