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霖倒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幻想过布赫会问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偏偏没有想到布赫问这个问题。
一时间有些难以回答，但是布赫却一直盯着他，这让他不回答也不好，沉吟了片刻，还是觉得实话实说比较好。
只见春霖微微的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不瞒将军所说，就连整个操练官都是春霖自己花钱买来的。”
布赫顿时瞪大了双眼，仿佛不可置信一般，惊呼出声：
“什么？！！！”
“我吐蕃还会出现买官的情况？？”
春霖点了点头，颇为无奈的继续开口：
“我原本是武将世家，我父亲是布里茨，只不过战功不足，早早的就退了下来，而我从小也深受家族的熏陶，酷爱兵法已经热爱行军打仗。”
“但是还没等我长大，父亲就病逝了，家中就只剩我与母亲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拿着父亲生前留下的钱财艰难度日。”
“我想过从军，在母亲的建议下去找了父亲当初的同僚，告诉了他们我想要从军，但是换来的都是冷眼和拒绝，回到家中的我非常沮丧甚至喜欢上了饮酒，突然有一天我在酒馆喝酒的时候，听见一个角落中的二人说现在吐蕃可以买官，二人其中一人就可以操作。”
说到这里，春霖好像还在回忆当初的场景一般，脸上还浮现了一丝愧疚的神色。
“我很想从军，我想一展我的才华，我不想就此埋没，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人家。所以我鼓起胆子，走到了二人面前，一开始他们还有些警惕但是我拿出了一贯钱之后，那俩人立马就问我想要买什么官。”
“我告诉他们我想从军，他们顿时就答应了下来，他们说，咱们吐蕃就武官便宜，文官的位置少价格高，如果我要买文官他还不一定敢接，但是武官就可以，只不过买不到什么大官。”
“听到这里，我心中就有决定了，我先让他带我去军营中看看，避免他骗我，之后确实进去了，我也看见了我梦寐已久的军中生活，当即我就回家告诉了母亲，母亲虽然觉得买官非常不好，但是这也是完成我梦想的唯一办法，所以就把家中所有的积蓄拿了出来，一共五千贯钱，家中只留了一百贯钱用以生活。”
布赫听到这里，一种悲伤的情绪迸发而出，布赫是个女人，至少本质是个女人，就算她再如何装作一个男人，但是女人的本性，母爱的本性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已经感受到了当初春霖四处碰壁的绝望，还有在这绝望之中发现的一丝曙光，家中仅有的五千贯钱，全部都给了他，也就相当于，把家中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了春霖的身上。
他才多大？他还是个孩子啊！
为什么就要让他背负这么多的东西？
布赫很是难受，原本听到买官的事情，布赫是非常的愤怒，恨不得直接就去把这些人找出来全部都宰了，但是听到后面春霖的描述，却让布赫对春霖有了一丝同情还有一种怜爱。
春霖没有发现布赫这异于正常男人的表现，只是在边回忆，边诉说着自己的过往。
“后来我原本以为五千贯钱很多了，怎么也能买个副将吧？就算买不了个副将，也能买个军中文官吧？”
“但是我与那人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看我拿出来的钱，有些惊讶，他的表情并不是惊讶我的钱多，反而是惊讶我的钱少，当时我就看出来他好像不是很愿意接我这笔生意了，还是我苦苦祈求，最后他才带我来到军营，给我了个操练官的职位。”
“而我当初也不知道军中是什么情况，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一定会成长的很快的，但是我错了，我这操练官足足当了十年！”
“我从十六岁进入军伍，到现在二十六岁，我一直都是操练官，就连我回到家中，母亲眼中的失望和悲哀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咱们吐蕃从来不打什么大仗，永远都是小仗，我也试过给其他将军或者副将提供一些方法，但是换来的只不过是一些奖赏的钱财甚至有的连钱财都不赏，只是说几句好话，甚至我送礼，陪他们喝酒，帮他们办事，永远都没机会升职。”
“而这一次也算是我进入军伍以来，第一次大仗，又加上今日之败，回到军帐我便苦思冥想，在脑中重复的推演今日战场的画面，这才找到了问题的所在，我就来找将军了，可能整个办法不是多么的厉害，但是最起码这是我认为唯一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并且获胜的办法了！如果将军就这么退回吐蕃，那我春霖可能这辈子也就这个样子了。”
说完之后春霖的眼中仿佛充满了泪光，对于往事的会议和波折，越说越不是滋味。
整整十年的沉默。
一位豆蔻少年，到如今的年纪，可以说他整个青春都交给了吐蕃军队，但是却什么都没换来，就连如今的这个小小操练官都是自己花光了家中的钱财才得来的职位。
其中的辛酸和坎坷都不是言语所能描绘的出来。
一旁的布赫听过无数的故事，但是唯独今天春霖所讲的这个故事让他倍感伤心。
无数次想要将春霖拥入怀中，却每次都被自己劝了下来。
他是一位将军，他要有他应该有的姿态。
但是泪水终究是没有忍住，一颗颗的从眼角滑下。
春霖也没想到布赫的感触这么的深，一时间有些惊讶，心中更是认为布赫一定不会是那种忘记春霖功劳的人。
权当他是比较感性。
春霖说完之后，布赫还需要一段时间将自己稳定下来。
半晌过后，已经不再流泪的布赫，看着眼前的春霖说道：
“日后你就做本将军的副将，一会本将军会下令下去，你今日就先回去，你说的办法很好，但是本将军觉得还不够，你回去也可以想想。”
春霖得到了布赫赏赐顿时激动不已，连忙给布赫跪下：
“感谢将军！末将将永生跟随将军！为将军鞍前马后！末将一定会将我所有的才能都用以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