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陆璟方才云淡风轻的眸子,陡然间像幽潭里的死水般变得毫无生气。
他望着远离的马车,周身浮上一股戾气。
宽大衣袖中的拳头,因为妒火紧紧的握了起来,她竟然连句告别的话都不愿跟自己说。
见到刘楚桉就那么开心的迎了上去。
当真是喜欢刘楚桉喜欢的紧呀。
“大人,我们要不回上京吧,顾少卿来信催您回去呢,说要是您还不回去,他就撂挑子也不干了。”
陆风默默的走了过来,他真是不忍心让他家大人为一个小娘子,如此失神落魄失了自己的威仪。
陆风的话刚完,一阵秋风吹拂过陆璟的脸庞,他感觉还没到冬日,秋风就已经这般难捱了。
“让他好好的在朝中盯着百官动向,没有旁的事,别给本辅添乱。”
“明日,请姜娘子去仪清坊为本官制衣。”
说完,他也没有再回衙门,而是直接拂袖走回了自己的马车里。
到如今,他家大人对自己提议回上京的话,仍旧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还要请姜娘子再去仪清坊。
心道怕是要跟姜娘子死磕到底了。
……
“没事了,那人不会追上来的,”刘楚桉见姜月微上来后,有些心神不宁。
正好他的车中有备暖茶,倒了一杯后递到了姜月微的面前。
姜月微接到握在手中,茶水中的暖意蔓延到手心,等血液都通畅了后,才觉得活了过来。
“二郎,今日谢谢你。”
刘楚桉从来没有见过姜月微惊惧的模样,他能看的出姜月微将自己惊怕的情绪压制了三分。
今日府衙外的那个大人,一定不简单。
“他虽权盛位高,总还有惧怕的人,不若我明日写一封状纸递到上京,若能将他调离此地也好。”
“听闻他姓陆,上京陆氏族中的首辅陆璟治下极严,我相信他知道了族中有人以权欺凌,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不可,”姜月微一口回绝他,陆明和此人最阴晴不定了,明明说好了的事,他却又追来了。
虽然这次陆明和待她疏离,没有明说再纳自己为妾,想来他还是顾虑自己脸面的,所幸还有一层窗户纸在。
若是直接状告到了上京,撕破了脸皮,惹的他大怒,遭殃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刘楚桉。
她又不知道陆明和在陆氏是怎样的地位,万一很得那个首辅心的话,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权权相护。
到时候直接下令让她为妾,那全完了。
“二郎,这件事总归可能是我瞎想了,万一人家只是好心帮忙,误会了人家岂不是不知好歹,你别担心,我应付的过来。”
刚才刘楚桉为了她跟陆明和的那一番唇枪舌战,已经令她胆寒了。
若再无缘无故的去主动找他的不痛快,怕是不好。
况且刘楚桉一没官身二没后台,出了事也没人护着他。
“你这样想也不无可能,可是三娘,要是真有事,你一定要跟我说,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硬撑强的多。”
刘楚桉叹了口气,他心疼姜月微事事往好的想,可是福祸相依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嗯。”
夜晚
“三娘,你怎么还在整理账簿,夜深了,你快睡下吧,”春河说着就要拿走姜月微身旁的烛台。
“别,”姜月微一把按住春河的手,她仔细的翻着店铺账簿与采购账簿,想要把账簿给整理的更加简便些,然后用上她学过的算数。
快一点将账目重新再整理一份,这样她也可以早点不用去府衙。
“今晚我还要再看一会儿账簿,你先睡去吧。”
“好吧,”春河知道她家三娘决定好的事,是不会听劝的,点了点头去了外间的榻上休息。
第二日。
姜月微早早的来到了府衙,一上午她都过的很平静,因为陆明和没有来。
没有人打扰,所以她算起账簿来更加快速。
中午的时候,春河给姜月微带了饭,刚要摆出来吃。
陆风就走了进来,他瞧了两眼春河,便对姜月微说话:“姜娘子,秋日了,我家大人请你去仪清坊为他量身做几件衣裳。”
姜月微闻之一顿,但是不安的情绪分外不露:“大人要是想做新衣的话,回头我让铺子里的伙计去给大人量身选布料。”
“大人只择定了姜娘子,还望姜娘子切勿推迟。”
陆风跟陆璟身边待久了,冷起脸子说话 还是挺威慑人的。
可春河毕竟跟陆风待过一段时间,今天陆明和也不在这里,她胆子大了起来。
“凶什么凶,你见过谁家的掌柜出去干活养伙计的,回头让我们家伙计去给你家大人量。”
陆风就说春河怎么突然变得安静了,果然装不了多久,本性就暴露了。
他也不理春河,直接又道:“大人的吩咐,属下只是代为传达,去不去姜娘子心下应该有定夺。”
姜月微心下烦忧,明着让她选择,其实一点余地都不给她留,可她真的不想去仪清坊。
“大人亲自相邀,三娘感激不尽,可今日我手头上的账簿出了问题,下午定是没有时间去的。”
“再加上我手中什么工具都没有,要不改日我带了量身做衣的尺子,再去为大人量身。”
能拖一日是一日,她就不信等她不来府衙了,陆明和还能找到她家去。
“姜娘子有难处,属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陆风退让一步。
这话让姜月微心中一安,谁知陆风的话还没有说完,又听他说。
“可是姜娘子聪慧,想来一个下午的功夫,应该是可以将账面理清的,等傍晚的时候,属下再来接姜娘子。”
“说不定天晚了,大人顾念与姜娘子的旧交,怕夜黑风高的危险,大人还会留宿姜娘子休息。”
“量身的工具姜娘子就更不用担心了,仪清坊什么都有。”
姜月微让陆风说的心中一紧,春河也看出了她的不安。
怒怼陆风道:“我原以为你嘴毒,没有想到你其实还挺腹黑啊。”
“嘴毒不怕,可要像春河娘子这样,嘴笨心直才更是要命,”陆风轻笑回怼道。
陆风越来越放肆的言语,激的姜月微陡然心中一怒,此刻也不愿意好声好气。
她眉头微皱,啪叽将手中的毛笔拍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