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丰哲骨气不多,一夕间成了阶下囚,即便面对苏晋但只要能够善待他,还是可以暂且伏低的。
立马面色和气:“苏晋,你说你这是何必,你要想要什么你跟我说。”
“我们主仆一场我什么不可以给你,你不是非要置我于死地是吧。”
“我知道今天的事都有陆璟在后面暗中作梗。”
“若你投靠他是为了前程,他许你什么你跟我说,我也可以给你啊。”
“你赶紧想办法给我弄出去,以后我们俩就是拜把子的兄弟了。”
苏晋垂眸看了王丰哲一眼,面色如常十分从容。
“国舅爷客气了,前程于我早不是最重要的了,一旦认清了现实,也看清那不过都是一腔虚无缥缈的抱负罢了。”
“当然这一切都要感谢国舅爷,是国舅爷让属下从少年之时失意至今,从没尝过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即便这些年难以接受,但也不是彻悟的太过辛苦。”
“这世上芸芸众多,实不缺我一人,我何必要去争的头破血流。”
“今日来我不过是想取一样国舅爷欠了许久的东西罢了,因为属下再如何彻悟,唯有一件事让属下别说是头破血流了。”
“就是命为此赔上,属下也甘之如饴。”
“什么。”
王丰哲话刚问出来,一柄带着冷光的匕首就毫不留情的插进了他的胸膛。
锋利的匕首刺破他的皮肉,碎断他胸前的肋骨,一直捅向了后背。
前后窟窿一时间像决堤的大坝般,涓涓的流着殷红的鲜血。
很快流淌出来的鲜血,就洇红了王丰哲所穿的白色囚服。
那些血涌动的时候,他还能感受到自己血液的热度,只是血流的越多他发现自己的身上就越冷。
明明牢中湿热的不行。
他不敢置信的瞪着自己胸口上的匕首,下意识紧紧抱着苏晋滞留在他胸口上的手。
和着口中不停溢出的血水,断断续续质问:“为,为什,什么。”
苏晋此刻的面上才多了一丝解脱的情绪,而在他眸中殷红的血污下,是报复后的快感。
他半俯身子到王丰哲的耳边,冷冷道。
“谁让你欺负她。”
王丰哲听不明白,眼中迷茫也看不清苏晋了,无意识道:“谁。”
苏晋再也没有陪王丰哲闲话的心思,转扭了几下匕首后,这一下让本就不小的伤口,血更是溃流而出。
王丰哲面色扭曲闷声哼了几声,最终没了争扎的动静。
苏晋探过王丰哲的鼻息后,拔出了匕首,擦干自己手中的血迹。
他盯着王丰哲的尸体,跟身后的人道:“王丰哲已畏罪自杀,按律戴罪之身自杀罪加一等。”
“将王丰哲的尸体剁碎了丢去乱葬岗,不必安葬。”
“是。”
姜家。
姜月妍在王丰哲被抓那日,就被顾允铮暗中放回了姜家。
一别家中十多年,虽有陌生之感但久违的特别安心,因为她不用防着自己的屋门再被人强横推开。
不用被逼着跟不喜欢的人,四处寻欢饮酒,将自己灌的酩酊大醉才能逃避现实。
更不用面对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时,相见惶惶。
苏晋去找姜月妍时,刻意没有洗掉手中干涸的血迹,他撸起藏在衣袖下的右手。
语气微颤:“妍儿,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姜月妍遽然落泪,伸手想去圈抚。
苏晋惶恐收手,安慰道:“脏,你就别碰了。”
“苏晋,你不必亲自动手的,”姜月妍哽咽。
毕竟他的手除了作画,还能读书写字,做一切美好有意义的事都成,就不该是杀人的。
“妍儿嫌弃了吗,”苏晋敛下眉眼,手掌握的发紧。
“怎么会,我是心疼。”
姜月妍强硬拉出苏晋的手,带着他到水桶边舀了一瓢水后,满脸泪痕的替他搓洗手上的血迹。
她讨厌王丰哲,便是他的血都让她恶心。
所以她讨厌的人,恶心的人,更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去沾。
免得跟她一样沾了污垢。
所以这又哪里会是嫌弃。
夏日的井水冰冰凉凉,可两个人的手心都是温热的。
尤其是掉落到苏晋手中的泪水,热的他手心钻心的疼,一直蔓延到心口。
他想或许是他第一次看见姜月妍的眼泪时,她的眼泪就落到了他的心里。
此后,他最不想见的就是她的眼泪。
哪怕她是为自己哭的,他都不会允许。
“别哭了,”苏晋一如既往的替她拭去眼泪。
不过这次不再是干巴巴的劝说,不敢多一步的逾越,而是俯身对着她的右眼落了一个吻。
姜月妍被这一吻惊异的往后仰了仰,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只是苏晋从来没有主动碰过她,她之前一直以为苏晋待她好,只是同情她可怜她。
便是有些喜欢,也只是把她当成和他一样的苦命知己。
上次去苏晋家时,她还抱着这样的心态,为了不留遗憾所以还刻意去勾引苏晋,主动去亲他。
却从不曾被他主动亲近一回。
可刚才他不仅仅是带着欲的亲她,还更像为她理疗伤痛。
是在安慰她。
“妍儿,吓到你了,”苏晋吓住,双手湿湿的不知怎么去安慰她。
姜月妍低头不语,只捂着心脏她似乎知道心动是怎么回事了。
雀跃不反感,还隐隐带着更多的期待。
明白后,才抬头看见一脸慌乱担心到不行的苏晋。
苏晋见人终于抬头看他了,也不像想继续哭,而且眼角还带着笑意。
他松口气,但还是歉疚道:“妍儿,我冒犯了你。”
有过那种日子,他更在意姜月妍对这种事的敏感,他不敢轻易去问,轻易去做。
生怕就让她不舒服,所以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克制自己。
“放心,我会尽快迎你过门的。”
怕方才的话太没诚意,苏晋又承诺道。
这话说的就像刚不小心占了姑娘便宜的少年,羞涩的对冒犯了的姑娘许诺一般。
姜月妍低低道:“苏晋,你对我从来没有冒犯。”
两情相悦的人,这种事又怎么会是冒犯呢。
而后她看着苏晋低到尘埃里的头,覆到他的耳旁细语:“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