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这日,姜月微起的很早就开始准备新嫁娘开始的一天。
迎亲需新郎亲自到妻子的家中迎接,中午留在妻子的家中陪妻家一起简单宴酬宾客。
宴酬后才能接妻子回到自己家中,等至傍晚时两人拜堂成亲,之后新郎在晚宴时宴酬自家这方的宾客,最后是洞房花烛夜。
不过姜家算是举家搬迁到上京的,云陵之前的亲戚早不怎么来往了。
姜呈想他们也怕来自家参加什么席宴了,最后就没送信通知云陵的亲友。
不过为了小女儿嫁人时走的热闹,他就将铺中的百来个工人请到了家中,也不消他们送礼,只图个人气吉祥。
再加上有大女儿和未来的大女婿,两个闹闹腾腾的外孙儿,还有帮过他们多次的赵士珩,一场婚宴的热闹撑的起来。
陆璟是带着顾允铮一起来迎亲的,他娶姜月微自然想在这天为她尽好所有该至的礼仪。
不过他可以保证用最风光的仪式将她迎回家中,却不耐那些一杯送过来一杯的敬酒。
而且以他的身份,也怕有人会顾虑太多不敢敞开了手脚,顾允铮就很合适。
他没让顾允铮今天暴露自己的身份,等到了姜家直接去宾客席喝酒就成,有多少来之不拒不能扫了今天的兴致,算是替他挡酒来的。
迎亲的路上,顾允铮骑马走在陆璟旁边一脸幽怨:“你可真会使唤我,真不怕我喝死。”
“不怕,因为那么丢人的死法你不敢,”陆璟今日春风得意,说起话来也笑的如沐春风。
顾允铮气结,他咬牙切齿道:“陆璟,你最好别等我成亲,若我成亲那日你不去给我挡酒,我跟你绝交。”
话放的恶狠狠,心中自我盘算着未来他该娶一个什么样的人,想着想着逐渐有了雏形。
一定要家大业大,家里人口枝繁叶茂的,喝死陆璟这个王八蛋。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未来他要娶的人一点也不给他这个机会。
姜家今日热闹,席宴流水般的从巷头摆到巷尾,处处红绸招展,两旁坐满了今天到场的宾客。
大家本来都在热热闹闹的唠着闲话,直到浩浩荡荡的队伍始现眼前,一时间所有的话声静止在这一刻。
众人打眼就看见了最前面金钩玉带,玉冠喜服的新郎官,即便是离的远也能在那挺直的身躯中,看出今日神采飞扬的新郎官心情很好。
陆璟就迎着这一阵打量和窃窃私语走进了姜家大门,先是以女婿的身份见过了姜家父母。
再跟着姜家父母按照礼节,象征性的见过今天来参加喜宴的众人。
外面那些人根本不敢直视陆璟,只待陆璟招呼他们一声后,那些人才手忙脚乱的坐下。
这时顾允铮就为了给陆璟暖场子,拎着一坛酒拿着一只酒碗大大咧咧的走向了人群中。
本来大家就是真心来参加喜宴的,又遇到个这么热情的人跟他们说笑,场子立马热闹了起来,一时外面比院子内还要热火朝天。
苏晋早就被姜家父母默认成大女婿了,即便还没有和女儿正式成婚,但在今天嫁女儿出门的日子里。
俨然苏晋这个未名正言顺的女婿,比陆璟这个即将要娶走自己女儿的女婿顺眼。
姜呈不喝酒,跟陆璟喝酒作为娘家人在酒桌间谈笑叮嘱的话,也就只有苏晋能胜任了。
不过苏晋作为未来也要走这一遭的人,并没有要存心灌酒的意思,只按照姜月妍的话尽量说一些作为姐夫该说的话。
陆璟懂得这些人情世故,也就跟苏晋碰了这一杯,和俩人坐在一块的还有赵士珩。
他见陆璟和苏晋俩人聊的投趣,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邀客是一点也插不上嘴。
只能时不时的喝点闷酒,或者姜月然从后院过来看孩子的时候,他追随着她的身影悄悄看上两眼。
“赵世伯,”比起苏晋和今天要娶自己三姨母的陆璟,豆宝更亲赵士珩,见到人立马颠颠的跑来了。
“爹爹。”
云宝从另一边跑过来,今天的热闹很欢乐,高兴起来的云宝一时脑子没反应过来,直接这么喊了赵士珩。
赵士珩一口酒未灌到嘴中便洒了出来,豆宝直接屏住了呼吸惊悚的看着妹妹。
而一旁的陆璟和苏晋早在云宝这一声时,将目光投了过来,俩人互相对视一眼后纷纷又看向赵士珩。
两人眼中出奇的没有什么不解,似乎还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这让尴尬住的赵士珩本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解释。
最后两人不约而同的举起酒杯,对着赵士珩客气的敬了一杯。
赵士珩:“……。”
婚房内。
姜月微听着两个姐姐说起前院的热闹,还有陆璟今日难得的平易近人妥帖安排,放松的出了口气。
“我瞧着前面酒喝的差不多了,一会儿三妹该出门了。”
今日大喜,却也是母亲嫁女出门的大日子,姜月妍看见安静在一旁的母亲抚了抚她的背。
旬嘉慧听到这话抬眼看过去,姜月微轻轻喊了一声。
“娘。”
旬嘉慧这才从女儿们小时候的记忆中收回思绪,对着女儿温柔一笑,她拿着盖头走过去。
她的女儿们每一个都是最好的,都是她的心头肉,以前最期望的就是女儿们能嫁一个好人家。
只可惜女儿们的命太坎坷了,到了如今才算一个个好起来。
她送过一个女儿出嫁只可惜所托非人,累的女儿最后要辛苦抚养两个孩子。
这是第二次送女儿出嫁,之后还有第三次,旬嘉慧只希望从小女儿这里开始,再也不要出现什么不幸了。
这只是她作为母亲的一点点愿望。
“三娘,娘会一直送你出了家门的,别怕。”
“嗯。”
多余的不舍,早在前一天晚上说尽了,但思念不会。
旬嘉慧像女儿小时候一般,最后慈爱的摸了摸姜月微的脸,才在忍不住眼泪的时候撑起盖头盖到女儿的头上。
姜月微明白母亲不想让她看见她的眼泪,她也在这盖头落下的时候滑出了一滴,眼泪落到嫣红的喜服上,直至洇藏进了层层叠叠的衣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