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他就迷糊着睡了过去。
孟家搬到这处宅子来,虽比起原来的大宅子小,却也是两进,还带了个花园。孟显宗跟管家是在外院喝的酒。孟家现在的下人少了,晚上也没人巡夜。再加上这一夜孟家人都睡得极沉,根本没人发现外院正房的油灯倒了,火慢慢沿着灯油流向的去处蔓延开来。
等晚上起夜的邻居看到这边冲天的火光,惊叫着“走水”时,孟家外院正房已被包裹在了一片火光之中。
第二天,孟家的消息就被报到叶雅茗这里来了:“昨晚孟家走水,孟显宗和他的管家及贴身小厮被烧死在外院正房里。”
叶雅茗喝茶的手一顿:“衙门去了人吗?”
“去了。仵作看了,发现那三人口鼻里有烟灰,又听府里下人说昨晚孟显宗跟陈管家在那里喝酒,查了现场后,便判断是一场意外。”
叶雅茗放下茶杯:“放出些风声去,说家安等人这些日子急着想脱离奴籍。”
“是。”
“到时候四姑娘和五姑娘要听这事儿的后续,你不要说孟显宗死了,只说他喝了家安等人送的酒,中风了。”叶雅茗又道。
前世,孟呈炜弄得叶家家破人亡;这一世,要不是她防范得好,叶家男丁也死在了孟呈炜的算计之下;她自己这几日也要名声扫地。
故而对于孟显宗的死,叶雅茗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何况她让利益引诱家安等人,不过是个引子。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只有天知道。叶雅茗自己都没料到家安等人如此心狠手辣,打小在孟家长大的家生子,竟然把孟显宗给活活烧死。
这只能说孟家父子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如果不是他们心肠狠毒,吩咐家安等人用这种手段去害别人,家安等人又怎么会这么可怕,为了丁点利益就把孟显宗给活活烧死?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叶雅茗并不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她只是在孟家想算计她时,给予了一点反击。
但叶雅音和叶雅玉这两个单纯的小姑娘可能不这么想。
她们可能以为,如果姐姐不让人去诱惑家安这些人,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们会为这三条人命而戴上心灵的枷锁。
叶雅茗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得到这个消息后,叶雅茗就没再过问此事,运儿也没来禀报后续。因为婚期就在眼前,叶家开始忙碌起来了。
头天周氏作为全福人,就跟着一众人去了宣武侯府安床,回来对叶家族人啧啧称赞道:“以前我以为七弟家是顶顶富贵的了,家里的宅子又大又好,吃的用的无一不精。这回去了宣武侯府,才知道什么叫富贵。”
“他家宅子很大?”
周氏摇头:“宅子没走完,我就跟着他们一路从中路的主道上一路进去,去了茗儿往后要住的院子安床,之后我们就回来了,不知道那宅子有多大。但从大门往里走都要一炷香的功夫。”
“我是说他家那大门看就气派,红漆大门,大门很高很威武,里面梁柱上的彩绘都是金碧辉煌的。还有他家下人的穿着打扮,说话行事,也跟七弟家的下人不一样……”
叶家族长叶崇贤是专门来见世面的。本来安床不必他老人家出面,但他愣是去了。他觉得这没准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能去豪门权贵家的机会。
他也对宣武侯府的气派连连夸赞。
而让他最荣耀的一点是:“哎哟喂,我老头儿活了快七十岁了,以前见过的最大的官儿就是里正。上次七弟家那二孙女成亲,我才托三姑娘的福见了知府大人一面。结果这一次你们知道我见着了谁?”
“见了谁?莫不是……”没去的小后生凑趣地指了指天上,没敢说出口。
叶崇贤拍了他一下,瞪了一眼道:“我见着了咱们的一品大将军宣武侯爷。哎呀,那叫一个威武,气势逼人,往那儿一坐,我腿都快软了。当初见知府大人时我都没那么怂。”
叶鸿盛作为岳父,自然不方便去陆家安床。但他关心女儿,因此知道族人们回来了,特地跑到这里来打听情况。
一进门就听到了叶崇贤这样的话。
他连忙上前问道:“三堂伯,你见到宣武侯爷了?不是说他在边关吗?他回来了?”
叶崇贤一见他来,连忙站起身来,道:“坐,鸿盛快过来坐。”
族人们赶紧挪了位置,让叶鸿盛坐上座。
开玩笑,这位马上就是宣武侯世子的岳父大人了,明日就能跟武威的一品大将军平起平坐。没看族长去了侯府一转,对叶鸿盛的态度又恭敬了几分吗?
叶鸿盛哪里顾得上位置?他看都不看,直接在众人让出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眼睛紧紧盯着叶崇贤,又问:“三堂伯,宣武侯爷回来了?”
“回了,回了,昨日刚刚从边关回来的。”
“他对你们态度如何?”
“十分有礼。”叶崇贤道,“跟我客气了半天,又叫厨房备了宴席,愣是要我们吃了席才放我们回来。本来我说没这规矩,他说他是粗人,宣武侯府也没什么规矩,让我们别客气。所以我们便在那里吃了个席才回来的。”
他砸巴砸巴嘴:“那宴席有许多菜式都是我没见过的,据说是顶顶好的席。”
不管是见到了一品大将军,还是吃到了顶顶好的席,都叫那些没去的族人和叶家下人一个个后悔不已。
叶崇贤人老成精,哪不知道叶鸿盛向来爱女如命?他知道叶鸿盛问这些话不是跟其他人一样是土包子进城,没见过世面,所以东问西问,纯属好奇。叶鸿盛这是关心女儿未来的日子。
他又道:“我们是哪根葱?不过是茗儿的娘家人,所以宣武侯对我们才这般礼遇。鸿盛,侯爷这是十分看重这门亲事呢。茗儿嫁进去,上头又没婆婆,公公看重她,世子对她又好,你就等着她嫁进去享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