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端详,爷爷发现那紫貂虽是体形肥硕,但是那肚子却是夸张的大,竟是一只怀了孕的紫貂。
之前对这紫貂下手,爷爷也是迫不得已,但当时自己若是不了结了这只紫貂,兔子便会被其吞食,前后都必有一死,况且那只兔子还十分的有灵慧,所以后来爷爷也就没有将此等的杀孽太放在心上。
可是如今竟发现这紫貂怀有身孕,爷爷刚才那一击可算是一下断送了数条的性命,顿时心中就是万般的愧疚。
那投入动物乃至于牲畜为胎者,那都是上辈子坏事做尽受到上天惩罚之人,这种人本身就对于所投非人胎心生怨愤,若是还未出生便被无情的杀死,其胎灵将变成胎之煞气,一辈子纠缠于仇人,以报那所谓的轮回之苦。
此时爷爷是万般的悔恨,悔恨自己那无情的一击,便是这一击,之前十余载所做之功德,全都化作一滩泡影。
世上并无后悔药可卖,事已至此便是回天乏术了。
出于心中万般的愧疚,爷爷将那紫貂就地掩埋,并且念诵了数遍的往生咒,希望能够减轻其身的罪孽。
可当爷爷转身要走之时,脑子却再次的浮现出了奶奶那孱弱的样貌,不免的心中一阵的酸楚。
“这……唉……”
爷爷站于原地纠结了好久,终是将那紫貂从土中挖了出来,掸掉了周身的泥土,装进了随身的布袋。
此时夜已入深,四周无风,使得那巨大的土包四周竟升腾起了点点的幽绿之火,好不阴森骇人。
却不知何时起,四周响起了阵阵的哀鸣,似有千百野兽哀嚎,又似有数千亡灵啼哭。
这一刻爷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阴邪之气,竟使得他周身的皮肤都起了疙瘩。
见此诡异一幕,爷爷自认自己道行尚浅,便不敢再继续地逗留,转身则快步的离开了那骇人的恐怖之地。
等到爷爷赶回到老宅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明。
虽是一夜的奔波,但到了家门之时,那一身的疲惫便已一扫而尽。
“莲儿,快来看看,我带回了什么!”
爷爷将那紫貂从布袋中提出拿在手上,快步地走进了院子大声地喊着,想象着奶奶看到那肥硕紫貂时的欣喜之色。
可很快爷爷便发现奶奶并不在屋里。
人虽不在,却在桌上留有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秀丽颀长,“天佑我夫,听闻清河淤泥中现出万鱼,恐迟去不得,你若已归可家中稍等,无需牵挂。”
见此字条爷爷心生疑惑,试问那清河早已干涸见底,黄汤都无半滴,何来的万鱼之说,莫不是有邪物作祟。
想到此处爷爷忙将那紫貂丢在了桌上,出了老宅直奔那镇中河而去。
待爷爷赶到镇中之后,只见眼前是万人空巷,所有的人全都拥挤在那干涸的清水河岸,竟有数万人之多。
这清水河虽不及那黄河般穷崖绝谷,但那也是有数丈的沟壑,此时竟有数之不尽的男女老幼不顾一切地纵跳其中。
人数众多,搜寻了半天都不见奶奶的踪影,爷爷无奈只得是跻身于河岸壑边再探。
在挤进了拥挤的人群,爷爷看到了更加惊壮的一幕,只见那干涸的清河之中更是人满为患,其人数竟不比河岸上的少。
就见那些人个个是怀抱硕大的肥鱼,脸上更是都笑开了花。
那沟壑之中应有上万人之多,却不知那肥鱼之数量更加的庞大,沟壑底部黄泥裂缝中,仍有数之不尽的肥鱼从中逾越而出,且皆为黄鲶(黄河特有的鲶鱼),更是一条比一条的巨大肥硕。
“这……”
见此境况,爷爷当即便被惊呆了,他揉搓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试问那干涸的河底怎么会冒出如此之多的鱼来呢。
就在爷爷为此惊惧之时,一个年入古稀的老者忽然双手过天大喊道:“此乃黄河娘娘悲悯我清水镇百姓,特降此万鱼,解救我清水百姓于水火,快快叩拜!”
说罢,那个老者率先对着干涸的清河就跪了下来,其他人见状是接连效仿,没一会儿清河岸上的上万人就全都跪了下来。
除了河岸上,那清河底的上万人也深受其染,怀抱着肥硕的黄鲶也无一例外的全都开始跪拜,只不过这些身在河底的人却没有固定的方向,一个个地跪在地上朝着四面八方随意的叩拜着,竟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河岸、河底数万人全都在那古稀老者的一番喊话后跪拜起了那所谓的黄河娘娘,每个人更是口中念念有词,基本上都是在祈求着一己的私欲,就连那古稀老者所乞求的都是希望自己能够再多活几年。
“向大师,黄河娘娘显灵,你为何不跪?”
一个百姓抬头看着唯一还站立不动的爷爷开口问道。
爷爷放眼一观后说道:“当真是黄河娘娘显灵吗,若真的是,那为何她要等到清河镇百姓死了大半才显灵,若真的是黄河娘娘显灵,那她为何不让那黄河的龙王天降甘霖,不让这河道断流,若是那样,我或许才会考虑要不要跪拜于她。”
爷爷的话说的干脆,表明了他的态度,身为学道之人,在家只跪爹娘,在外只跪天地,在观中只跪授业恩师及三清祖师,除此之外,不跪万物。
那个百姓见爷爷不仅不跪,竟还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当即便再次的开口埋怨道:“黄河娘娘慈悲为怀,地涌万鱼救我们性命,向大师,你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之言,当心黄河娘娘生气啊。”
此人一开口,更多的人附和着,并且对着爷爷是指指点点的,那个古稀的老者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还要拿他那盘的油亮的拐杖去打爷爷,弄得爷爷是一阵的无语,只得是闪身避让。
也就在此时,一个抱着肥硕黄鲶的百姓在一众人拉扯下上到了河岸之上,刚一上岸那怀中的巨大黄鲶就从其怀中蹦到了地上,落地之后那黄鲶是一阵的扑腾,竟不偏不倚的蹦到了爷爷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