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二十分,公诉方以及被告方的陪审团陆续到达军事法庭,他们坐在庭后暗红色长木椅上,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现场嗡声乱作一团。
这场战争结束后,被军事法庭判死的战犯已有近万人,虽然法庭中的法官都还未到,但整个法庭中的气氛,给人一种肃杀之气,让人不敢高声语。
公诉方的陪审团是由民间组织的受害者家属代表,绝大部分是未成形的冥鲲异化人,但也有六位意识并未被转化,属于普通人,他们四男两女面色阴沉的坐在最前头,被身后的冥鲲异化人当枪使用,时而扭头看向被告方的陪审团,眼神中充满浓浓的恨意。
被告方的陪审团,是由上北联市的道侠和陈帆的亲属组成,道侠基本上也只有飞鹰市和海龙市的人,吴杰也在其中。吴杰来的时候看到了陈帆的父母,因为白凯提前跟他打过招呼,便以为是陈帆远嫁的姐姐和姐夫。
此刻,早已到位的书记员看了看表,八点三十分,时间已到,于是站起来有力的喊:“现在宣布法庭纪律。”
所有人顿时安静下来细听。
“1、审判人员入庭、退庭时,全体人员应当起立。2、诉讼参与人应当遵守法庭规则,维护法庭秩序,不得喧哗、吵闹;发言、陈述和辩论,须经审判长许可。3、旁听陪审人员必须遵守以下纪律……必须保持肃静,不得喧哗、鼓掌、插话、不得进入审判区……”
“请控辩双方进场!”
公诉人两位和被告人律师两位依次进入会场,现场的气氛变得严肃起来,会场安静的滴水可闻。
书记员见控辩双方到位,“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入场。”
陪审人员全部站起来,注目最前方,审判台的小门打开,走进来的一位审判长和两名审判员。审判长目测五十岁左右,面目慈祥,眼神中却闪着凌厉的光芒,审判员亦是如此,气势稳如泰山。都说法庭是没有硝烟的战场,看来真是。
书记员见三位审判道场,“全体请坐。报告审判长,当事人均已到庭,法庭准备工作就绪,可以开庭。”
审判长拿起桌上的木槌敲响,啪嗒一声,“天府城1区军事法庭审判庭现在开庭,传被告人陈帆到庭。”
陈帆正在等候室等着,他低着头思索昨日的坤劲,旭日东升,好像还差那么一点火候。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两位兵士敲门进来,“该入场了!走吧。”为他带上铁手铐。
陈帆带上铁手铐的瞬间,心里猛地一揪,浑身上下不自在,他跟着两位兵士走出等候室,进入墙上包海绵的走廊。走廊的墙上、墙角、地板和拐角处全部包着海绵,这是为了防止被告人畏罪撞墙自杀。
走廊的尽头便是法庭被告人的入口,陈帆第一次进法庭,不由的有些紧张,他跟在兵士的身后,穿过大红木门走进法庭。
这军事法庭的桌椅都是暗红色格调,四周深棕色的墙上一共挂着二十盏氦石灯,铁铸的獬豸兽头含着一颗橙亮的氦石,照的法庭通亮。
法庭里所有的人皆看向陈帆,陈帆瞬间感觉浑身上下内源场被干扰的不成样子,暗中运劲内源场恢复正常。他抬着头扫视法庭里所有的人,眼里没有一丝胆怯,然而却没有看到自己的父母,因为他们低着头。
他能感觉到陪审团里有人恶狠狠的看他,也有人幸灾乐祸的看他。
陈帆被带到被告席,站在一张不大的暗红色方桌前,他抬头目视审判长,率先看到的却是公平秤,心里的一丝紧张荡然无存。
审判长带着法官帽,年级看起来已经不小,鬓角的头发却是乌黑发亮,显然保养的非常好。
随即,审判长核对了陈帆的身份,问了他的姓名、曾用名、出生年月、民族、籍贯、文化程度和家庭住址等基本信息。
陈帆都一一如实回答。
随后审判长介绍了此次的公诉人、书记员、律师等人,以及告知陈帆依法享有的诉讼权利。其中包括是否申请某些人回避,亦可以请求更换公诉人、鉴定人;可以提出新的证据,可申请新的证人到场;可以自行辩护,可以在法庭辩论终结后作最后陈述等。
“被告人是否需要申请回避?”审判长的声音温和而严肃。
陈帆知晓自己的权利,回头又扫视一遍所有的人,吴杰冲他点了下头,他回过头,“不需要申请回避。”
审判长点头,目光转移到公诉人的身上,“现在开始法庭调查。首先,由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公诉人一位俊丽的女子,她站起来拿起公诉书,“天府城1区军事监察府起诉书,被告人陈帆,男……”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基本信息,“2419年9月22日至9月25日,因涉嫌违反军规,私自进入战争区域,屠杀无辜群众2万2千人,经天府城1区军事监察府批准,同年9月25日被上北军逮捕。与9月26日凌晨逃跑,历经一月,10月25日回归。
被告人陈帆涉嫌故意屠杀罪,违反军规军纪,私自越狱,与同年10月26日向本府送审查起诉。本府受理后依法查明……”
起诉书中详细写了陈帆从进入天府城到屠杀冥鲲异化人的整个过程,其中包括他潜伏暗杀,途径的路上看到被夺身子的民众,以及众民众自愿加入冥鲲组织的信息,直到身体被圣女灌入雷波,给他输送幻境,其中详细描述了未来鲲神降临的事情,以及陈帆所见到的普通人被无数冥鲲异化人的二世争夺身体的过程。
最后便是陈帆在无意识状态下的屠杀,直到他变得有意识后的所杀的五百人的过程。
这一份起诉书,显然是吴杰最新拟定出的起诉书。
公诉人在念起诉书的过程中,陪审团中的冥鲲异化人以及那六位普通人,表情由愤恨变得疑惑,再由疑惑变得震惊,他们没有想到陈帆交出了所有记忆。而那六位普通人已经惊得瞠目结舌,有些事情是他们完全不知道,而且听起诉书中的内容,单单1区和2区民众自愿加入冥鲲组织这一条,若是被证明是真实的,足以让这两区的所有人成为战争罪犯。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陈帆的记忆这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就算陈帆现场验证记忆,仍然需要别的证人侧面证明这份记忆才行,因为强大的劲士,能催眠自己而更改记忆,且不留痕迹。
这便是意识的隐蔽性没法做证据的原因,也是为什么陈帆被公诉的底层原因。若是这份记忆能做证据,他不但没有罪,而且还有天大的功劳。公诉人之所以如此宣读,也是在旁敲侧击。
审判长听到这起诉书,眼睛之中流露出的神色也是无比的震惊,这哪里是在起诉被告人,这就是在为他辩护啊,只是因为被告人的证据不足,也为了给广大民众一个交代,才要赶紧审判他的。
公诉人宣读到最后,“……本府认为,被告人陈帆在接受红布条后,便算是军中一员,不听旗令私自出动,扰乱军纪,无完足证据的情况下,对1区民众实施屠杀,致使2万2千人惨死,实属毫无人性的屠杀,后私自逃狱,虽然按期而归,但已造成不良。其行为触犯了《军法》第2条军规,私自出动,扰乱军心,造成不良后果;第124条军规,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不能对民众下手;第36条军规,私自逃狱,造成不良后果。
为维护《军法》,伸张正义,保护民众的人身全力不受侵犯,本府依照《军法》第148条之规定,特提起诉讼,请依法惩处。
至此,天府城1区军事监察府,公诉人:兰亭、雨墨。”
陈帆的心里一阵感动,起诉书中的内容与事实没有一点偏离,实属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