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天气风和日丽。
陈帆穿着大衣,双手抱着意识传输设备,跟在林克的身后,走在楼房间的公园里。他这心里激动,走路的时候,一直在平息心中的情绪。
林克来到迪尔病房门前敲门,咚咚咚!
“谁呀?”屋子里传出柔美的声音。
林克目光垂下,“我,林克。”
“请进,门没有锁。”迪尔后母的声音。
林克推门而入,陈帆紧跟其后,进门率先看到迪尔的后母坐在窗户下的藤椅上。
迪尔后母身穿黑花旗袍,里面是肉色修身的打底裤,双腿交叉着坐在窗下编藤竹椅子上,距离迪尔的床有些远,迪丽猫咪卧在她的双腿缝间。
她见林克和陈帆走进来,便抱起迪丽猫咪站起来问好,“你们好,不是说过两天才过来吗?”
陈帆早上没有注意到她的装束,现在才注意到,真是个端庄的淑女。
林克微微笑,“临时发生了一些事,”伸手指向陈帆,“他的手术延后了,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先来处理迪尔的事情。”
迪尔后母点点头,“那麻烦你们了!”
陈帆的目光移到病床上,迪尔枕着白色枕头,盖着白色被褥,双眼紧闭安详的睡着。他的脸还算洁净,应该是他的后母常为他清理,体内的内源场时聚时散,情况不太乐观。
床边摆着一台手摇式的仪器,是检测心跳血压的机器,旁边还有紧急呼吸设备,是关键时刻为他供氧用的。
陈帆二话不说,上前把迪尔床头的空桌子拉到两只床的中间,把意识传输设备摆放到上面,随后转身躺到陪护床上。陪护床很整洁,护士每天都会来打扫整理。
林克看他准备好,便有些犹豫的看了迪尔后母一眼,“嗯……在救迪尔的过程中,我们需要保证屋里充分的安静!如果你能一直保持安静,就呆在屋子里,如果不能就先离开屋子,找个地方先待上一待。”
迪尔的后母抱着迪丽猫咪,一屁股坐到藤椅上,冲林克微笑起来,“我可以保持一天不说话,你们开始吧。”说罢,轻抚迪丽猫咪的脑袋。
这猫咪好像不认识陈帆了一样,见到他过来,看都不看一眼,跟一只普通猫咪一样!
林克注意到了这件事,知道这是绝望之后的自我封闭状态,时间长了意识就会消失,看来迪尔醒来之后,就该是迪丽了,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他冲迪尔的后母点点头,转身来到意识传输设备前,按下盒子上的暗格打开盒子。
盒子左右前上的盖子打开,左右两边是能伸缩的铁网伸缩帽,上面是各类看不懂的操作按钮和拉杆,前面则是各种仪表。
林克按下各类按钮,目光时而看表盘的机器参数,时而看按钮。陈帆则瞑目静心,调动身心平和,准备好精神状态,随时进入意识传输的状态。
约莫二十分钟,林克调好设备,拿起铁网传送帽递给陈帆,“随时准备!”
陈帆点头接过伸缩的铁帽带到头上。
林克把铁帽小心翼翼的带到迪尔脑袋上,回身拧动设备的动力发条。新源府现在正在研究内源场动力机器,各类项目都在过程中,还未投入实验,以至于现在许多设备仍旧是老式的手摇式或者发条式。
设备蓄力完成,林克看向陈帆,“准备开始!”说着按下按钮。
陈帆闭上眼睛,精神一动,只是一个瞬间,意识唰的一下来到迪尔的精神世界之中。
陈帆飘在白茫茫的世界之中,四周漂浮着玻璃一般不规则的碎片,这些碎片大小不一,每一块玻璃上都有各种画面,应该是迪尔的记忆画面,“他的精神世界碎了!?这些都是……”轻抚一片玻璃碎片,意识瞬间被吸入玻璃片中,“记忆碎片!?”
这份记忆是在迪尔的家中,陈帆化为一个迪尔面前的妹妹迪丽,她穿着黑色衣服,胳膊上挂着黑布白色“孝”字,正怯怯的看着迪尔,“哥哥,妈妈要去哪里啊?”
迪尔眼含泪光,却露出笑脸,“妈妈去很远的地方养身体了,等她养好身体就会回家的。”
迪丽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那我们是要送妈妈吗?”
迪尔点头,“是,咱们要去送妈妈……”
话到此刻,陈帆回过神来,刚要开口提醒迪尔,还未吐出字来,眼前一阵旋转,唰的一下,又回到飘满记忆碎片的空间,“我是陈……帆……”四处望一下,“又回来了?”
他再看方才触碰的记忆碎片,只有巴掌大小,看来,记忆碎片的大小应该与时间有关系。
陈帆想着便朝前下方飞去,因为那里有一块丈余长宽的记忆碎片。他刚离开原地,方才他所触碰的记忆碎片,啪的如冰破碎,如雾消散。
这一丁点的声音,并未引起陈帆的注意,他毫不犹豫的扑进那大块的记忆碎片之中,那是迪尔与他后母的一段记忆。
悲催的是,这一次的陈帆在这段记忆之中不是个人,而是一本本武侠书籍,每次都被后母抱在胸怀里,送至迪尔的房间给他阅读。
起初陈帆还在为变成武侠书籍不能说话而烦恼,可是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这后母每次送书,迪尔都在学习知识,好像是故意捣乱似的。
很快她便发现,真是在捣乱,只要迪尔学习正常的课本知识,这后母不是送书就是送吃的喝的,总把迪尔搞得魂不守舍,心烦意乱。
迪尔心一乱便拿起武侠书看,开始他有些不屑于看这些书籍,后来发现了其中的趣味,便频频观看,连正经的知识书都不看了。
陈帆知道,即便更改他的记忆也无济于事,索性想办法如何跟他沟通,好在他脑子灵活,两息不到便想到主意。
他把自己变成的书籍内容更改掉,改成他跟迪尔的故事,并把他想说的话插进去,“迪尔,我是陈帆,这是你的精神世界,快点儿醒醒!这不是真实的世界,快点醒来!”
迪尔每次看到这些文字,都紧缩眉头,“这本《异域侠风转》,怎么跟会有我的名字?谁叫陈帆?真是好奇怪啊。”
可惜,无论陈帆如何更改文字提醒迪尔,哪怕告诉书本上记载着自己所有跟他在一起的记忆,也没法把他引导出来,这记忆就像一团死物。
陈帆不知道在这记忆中呆了多长时间,从头到尾经历过多少次,都没法如他所愿,无奈便在最后一次记忆结束的时候,从记忆碎片中跳了出来。
他悬飘在这块丈余长宽的记忆镜片前思考,“似乎这个记忆碎片不够深刻!”环顾四周,下方远处还有一块更大的记忆碎片悬飘在那里,“试试那一块去!”
陈帆想着便要飞过去,然而还未动身,眼前一丈长宽的不规则记忆镜片,咔吧一声裂开!随即嘭的一声,如冰粉碎,如烟儿消散。
他瞠目结舌,呆若笨熊,“我的天!怎么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