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倒还真的想错了,唐笠和他一家无冤无仇,真的从没想过要伤他们性命。
当然,这是在不出意外的前提下。
唐笠招呼众人把老板和店里的伙计用绳子捆住,嘴用布塞住。又让被吓的两腿直打颤的老板娘给众人生火做了一桌子饭。
二十人就在后堂的饭厅里唏哩呼噜的吃了个肚饱,从头到尾也没伤害包括伙计在内的店老板一家四口人分毫。
吃饱喝足后,唐笠让老板娘带路把店里能当做武器用的铁器全都拿到了后堂。
乱世里武器管制极严,这家店铺里的铁器全都是一些厨房里用的刀具,就这据说每一把都是有备案编号的。
不过倒也没多大关系,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刀不在好看能杀人就行!
二十个人都很安静,各自挑了一把带尖儿的厨刀并磨好之后,就全都默默的各自找地方养精神去了。
经历大变的众人,也全都不是十天前的单纯又畏缩的百姓了,满心只想报仇之下,每个人都在以极快的速度进行着蜕变。
待听到外面街上四更锣响,麻杆带着另一个汉子留下看着已经被捆好的店老板一家,其余十八个人悄悄的摸出了大门,每个人嘴里还上之前越狱时一样咬了根绳子。
城里很黑,众人走的这条偏僻的街道两侧也没有一间屋子亮着光,灯油在这年头普通百姓也得省着用。
等到接近县衙后,众人才看见大门口有一盏纸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线。晚风一吹,灯笼微微晃动之下照的门口站岗的两个衙役忽明忽暗的。
唐笠昨天冒着被再次抓住的风险躲在一个能看到县衙大门口的小巷子里,已经摸清了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是前后夜两班岗已经换完的时候。
众人藏在暗处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了那俩站岗的已经靠着门口石墩子睡着了之后,唐笠才带着三个身手最利索的蹑手蹑脚的向县衙大门摸去。
到得近前,按计划两人负责一个。一个捂嘴一个架刀,瞬间就把惊醒的两个衙役制住了。
用最快的速度把两人拖回众人藏身的巷子里。先是飞快扒下两人的衙役服给两个身材最接近的同伴换上,然后这俩人就冒充站岗的回到了县衙大门前。在那昏暗的灯光下,只要不走近根本看不出不对。
完成这些后,唐笠才笑着问其中一个神色更紧张一点的衙役道:“其他人晚上都住一块儿吗?”
对方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
唐笠又问:“你知道地方吗?”
对方这次有些犹豫。
唐笠立刻转身问另一个道:“你知道地方吗?”
对方也不动。
唐笠突然抬手用磨的锋利的匕首在他的脖子上一抹,鲜血涌出,被布堵得结实的嘴巴发不出声音,只有鼻腔里发出的“嗯嗯”声。
很快这点声音也没有了,那个衙役鼻子里都是呛出来的血沫子,人已经彻底没了声息。
唐笠重新转身笑着问之前那人道:“能带我们去吗?”
这回那人没有丝毫犹豫的猛点头,眼中满满的都是惊恐。
十六个人悄无声息的按照被两把刀顶着的衙役的指点,很快绕到县衙后面,然后从一个没上门栓的小门摸了进去。
县衙大门口站岗的家伙都睡着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也是唐笠他们走运,小二十个吃官粮的衙役没一个碰巧起夜撒尿的,全部被堵在了被窝里。
唐笠先是把带路的衙役拉远一点低声问:“都在里面?”
嘴巴被堵得严实的对方点点头,然后就惊恐的看着唐笠突然抬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
被郑大和大春两人紧紧夹住的衙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很快就没了动静。
唐笠当先伸手尽可能轻的把之前只开了一道缝的房门慢慢推开了一大半,那轻微的“吱呀”声让他的心脏狂跳不止。
他也不敢回头,生怕再发出别的响动,只能把一只手伸到身后摆了摆,示意众人先不要动。
独自蹲在门口的唐笠感觉时间好像突然间慢了一万倍,好容易煎熬到确定屋里并没有人醒来,这才把匕首咬在嘴里,伏低身子半爬着摸了进去。
郑大等唐笠进去一会儿之后,借着淡淡的月光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也学着唐笠的样子悄悄的摸了进去。
屋子很大,并排的两遛大通铺上十八个汉子睡得正香。
其实唐笠他们绝对是小心过头了。屋子里快二十个大男人一起睡觉,那此起彼伏的鼾声大到他们就算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也不会有人被吵醒。
老桩带着一个人守住了集中放着衙役兵器的墙角架子,其余十四个人分散开来,眼睛都盯着中间的唐笠。
唐笠深吸了一口气,憋住,右手匕首虚放在身前一个衙役的脖子上,左手放在对方脸上几寸。突然左手猛的捂住对方口鼻,右手刀猛的一沉,熟练异常的划过那人的喉管。
这一下就是号令,其他人面色狰狞的一齐动手。
淡淡的月光仿佛突然变得惨白,而被溅了一脸血的众人在月光下宛如一个个狰狞的恶鬼。
唐笠动作不停,割完了第一个迅速对付第二个,原本还有些发软的双腿在划下第一刀之后就奇迹般的恢复了正常。
十四个对十八个,有四个人必须要对付两人。
意外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个叫郑春来的家伙下刀的时候手一软没割利索,手中的刀却“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惊慌之下的郑春来连忙弯腰去捡刀,却忘了捂住他要对付的那人的口鼻。
好在他因为紧张比其他人动作都慢了一拍,那衙役的惨叫声才没有响到头里。
“操!”紧挨着他的郑大怒骂一声,一脚踹开了还在撅着屁股摸刀的郑春来,一步冲过来狠狠一枪尖扎在了那人的心口上。不过另一个本来应该由他负责的衙役却是被他慌乱之下给忘记了。
幸亏那人刚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反应过来的郑大慌乱间却拔不出卡在衙役胸口里的枪头。眼看着一骨碌爬起来的对方,郑大情急之下低吼一声就扑了过去,双手死死的捂住了对方的嘴不让他喊出声来,任由对方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就在两人翻滚的时候,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唐笠终于冲到了跟前,来不及细想的他一伸手就狠狠地扣住了那衙役的一个眼窝子。
对方吃痛之下略一停顿,唐笠看准时机一刀捅穿了他的脖子。
这边的变故也影响了其他人,同样要对付两个对手的大春也在第二下失手了。
不过他显然要冷静许多,合身扑在了要起身的对手身上时还没忘记死死捂住对方的嘴。另一只手也没停顿,紧紧握着枪头胡乱的在对方的身侧一下一下不停的捅着。
很快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奔过去一人恶狠狠的在那衙役脖子上一抹,这最后一个敌人很快就没了声息。
喘着粗气的唐笠没有一点责怪两个失手同伴的想法。他知道在这些人里,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一个亲自动手杀过人的。
再想想自己几天前咬死第一个人时的德行,虽然比这俩人强了不少,但也没比也是第一次杀人的郑大和大春强到哪去。
缓了缓神,唐笠招呼众人去拿衙役们的武器。他自己也把还滴着血的匕首胡乱往腰上一别,走过去伸手从老桩手里接过了一把腰刀。
唐笠用力把刀抽出来一截,发现竟然还闪着些许寒光,虽然不懂也知道绝对比自己之前那把破匕首要强得多。
其他人就没他这待遇了,带鞘的腰刀就这一把,剩下的都是光杆儿,质量看起来也不如唐笠那把。不过再怎么样也要比众人之前手里的菜刀强多了。
就这总共也就只有十把长刀,没分到刀的只能各自拿了一杆长枪。当然,多余的长枪也没留下,几个分到长刀的也都多拿了一杆。
唐笠当先走出屋子,带着气质已然发生明显变化的众人朝着提前问出来的县衙后府方向悄无声息的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