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啊。”宋小檩故作镇定,但那泛红的脸颊倒像是被他说中了心思,“这就是一本普通的书而已。”
话音刚落,她欲趁着陆景衍不注意抢走那本书,却还是被他一眼识破了,他的手掌握住她纤弱的手腕,一股温热瞬间于两人的肌肤生起,他有些得意地笑了,难得的幼稚,“我偏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没有。”
她心惊地把手缩了回来,呼吸都重了。
那一点点不经意的温热,早已灼得她的心尖发烫,也扰乱了她的全部心绪,脑中只余一片空白。
听着耳边传来习习翻书的声音,她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他盯着手里翻开的书,微敛了眉头,眸中漫开了几缕兴味,还有几分难喻的惊奇,“鹿惊言?与我名字的发音一样啊。”
这便是、宋小檩书里的秘密。
那天,她同往常一样去图书馆借书,只记得天气燥热,她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哲理文学,恰巧那本书掉了下来。
封面上,一男一女深情对望,红蓝两色交织一起,像翩翩落舞的仙子,情意浓浓,山海皆可平。
这是一本古言小说。
但其实,她已经很久不看小说了,许是因为封面太美,所以随意翻开看了几眼,却不曾想这一眼便似万年,她被“鹿惊言”三个字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鹿惊言。
读在心里,像陆景衍。
后来,她回想起来,大概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吧。
可她怎能把书落在客厅,还被他给发现了!
宋小檩强装镇定,轻咳了声,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是啊,挺巧的,这本书是我……我同桌推荐我看的,她说挺好看的。”
“那你遮遮掩掩干什么,像做贼心虚一样?”陆景衍似乎对她的回答不太满意,又觉得有些好笑,“莫非,你怕我知道?”
“这种女生看的小说,当然有很多秘密了。”她终于抢下他手里的这本书,紧紧抱进怀里,胡乱搪塞了一句话过去,又继续埋头吃着饭,试图忽略这个话题。
他却兴致不减地问,“鹿惊言,是书中的男主吗?”
她点点头:“嗯。”
“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
宋小檩手上吃饭的动作猛地一顿,认真地想了想,彼时,窗外的阳光跳跃着落入她的眼中有细碎的星辰,她的明眸里闪烁着动人又柔和的微光,“鹿惊言,他是沙场上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也是……”
我的将军。
“什么?”
她抬头朝他笑了笑,“没什么,我是说鹿惊言的人设很惊艳。”
“大将军,听起来确实很帅。”
这时,她才看见他眼下一片淡淡的黑,眉间还有几分的倦意。
像是一晚上没睡。
“你……你昨晚没睡吗?”
陆景衍随意撩了撩额前的一缕碎发,慢条斯理地说,“嗯,想事情。”
“在想你们院里那位割腕自杀的女同学的事情吗?”
“嗯,算是吧。”他靠着沙发垫,微闭上了眼睛,似真的累了,从远处看,清清冷冷的,仿若一座白雪皑皑的冰山。
有风吹过时,宋小檩的眸色深了深。
——————
一天后,宋小檩出了院。
至于学校里的事情,陆景衍都不着痕迹地处理好了。
张思泽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还了她的清白,而他也在一夜之间沦为众人的笑柄,不仅江大去不了,还落得名声狼藉,最后退了学,再无往日风光,终究是曲终人散,世态苍凉,自作孽必不可活。
许是觉得没脸见人了,又或者是生死与共,方珂甜也退了学,从巷子深处的弄堂里搬走了,没再见过。
而那个英语老师,则被南中辞退了。
不过听说,她在校门口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哭天喊娘地求饶,又听说她已经疯了,因为在南中教书二十余载受不了被辞退的刺激,所以精神失常了,现在见到谁都拉着磕头。
……
这一次,当真没人敢再轻易惹宋小檩了。
也没有人愿意到处说些风凉话,做一只不怕死的出头鸟。
人人都以为她是一只温顺的小白兔,可她不是,她自认为自己的心里其实也住着一只凶猛的小野兽,但她把獠牙全藏了起来、深深地陷进肉里,如果不是真的很疼,她不会失控。
但值得庆幸的是——
因为陆景衍,
她的一切,似乎终于慢慢走向了正轨。
*
一放学,宋小檩就去了南大。
可此趟,她并不是为了找陆景衍,而是在等一个人。
章晓念。
她来之前,翻遍了一大半的论坛,才确定章晓念还没有离开学校。
所以,这里一定是必经之路。
无论等多久,一小时还是两小时、一天还是两天,她都必须等到章晓念。
不过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
不久,章晓念从大门口走出来,一身白色连衣裙,脚下一双蓝色高跟鞋,脸上戴着口罩,露出的那一双眼狭长妩媚,余晖落在发间,金光闪闪,一下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宋小檩一眼认出,那非凡的气质、轻佻的眼神,都令她难以忘记。
这会,章晓念似乎在接电话,没注意到她。
在擦肩而过时,她突然猛地拽住了章晓念的胳膊。
“喂,你……宋、宋小檩?”她的出现,让章晓念觉得有些诧异和惊奇,但还没缓神,已经被她拉到了一边没人的角落。
章晓念扯下口罩,略微不满地问:“你找我有事吗?”
宋小檩看见她的手腕处包扎着厚厚的纱布,也不与她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章晓念,你别再缠着陆景衍了。”
“什么?”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你又是他的谁,凭什么来管我们的事情,难道是以一个妹妹的身份?你自己不觉得有点可笑吗?”
“那你呢?”
“我……我怎么了?”
宋小檩逼近一步,她就后退一步,恍如兵临城下,“你不惜割腕自杀也要留住自己心里那份自以为是的感情,可你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你又自私又贪婪的占有欲,你想让陆景衍在往后的日子里背负着一条人命、永远生活在无尽的自责中吗?你利用他的善良,违背了原则,你不觉得也有点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