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后,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地走进来,鞠了一躬。
他倦懒地问,“什么事?”
“回陆少,陆家大少爷来了。”
骤然间,陆锡文的瞳孔一瞬放大,有些不敢置信,声音里隐隐透着股低迷的期待,“你说什么?谁来了?”
“陆……陆家大少爷陆景衍。”
心中想着曹操,曹操便来了。
“稀客啊!”他的桃花眼都弯了起来,对她挤眉,“你家大人来了。”
宋小檩:“……”
不过,陆景衍怎么突然来了?
可下来以后,才发现……
大厅里,只有陈管家一人伫立的身影。
陆锡文见过陈管家,在陆政全手下干了二十几年,身上有着老将的威风,他自然也不敢贸然得罪,倒是客气地笑了:“久闻陈管家大名。”
陈管家谦虚地摇了头,“不敢当,我是奉我家大少爷的命令,来接宋小姐。”
宋小檩一听,立马小跑着到陈管家的后面,有人撑腰,底气不自觉就足了,她没给陆锡文好脸色,更是恨不得在他身上灼出几个洞。
这个该死的人渣!
但此刻的陆锡文已经不在意她了,他仍旧那副彬彬有礼的假笑,“我听下属说堂弟来了,这立马就赶下来,怎也不进来叙叙旧呢。”
她呸了声:“谁跟你熟啊……”
陈管家咳嗽了一声,止住了她愤愤不平的声音,视线落到门外的那辆黑色轿车上,“大少爷不喜欢热闹。”
闻言,陆锡文远远望着那辆车,他知道,此时此刻陆景衍就坐在车上,他几近疯魔般地、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那辆车。
见一见,那如神祗高高在上的男人。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炽热,炽热到宋小檩都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这人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妈的,抢男人?
一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燃起了熊熊的胜负欲,也觉得浑身发麻,顾不得什么,一把挡在他的跟前,阻碍了他的视线:“陆锡文,你别他妈真是个变态吧?”
“小檩。”陈管家制止她无理的举动。
陆锡文一瞬沉下眼,眉间犹如风雨来临的暴戾,难得的没有回话。
“陆少爷,宋小姐我带走了。”
“嗯。”
出乎意料,这个陆锡文竟然这么好说话?
简直与刚刚判若两人。
离开公司后,宋小檩忍不住嘟囔:“陈叔叔,这个陆锡文真是个变态吧?他为什么那样盯着陆景衍的车看?”
“小檩,你切记了,在外面可不准乱说话。”陈管家语重心长地说,“况且,你以为他仰慕的是大少爷?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嗯……
可那眼神,真的不对劲啊,格外炽热到让人难以无视。
“你以为他仰慕大少爷,实则他仰慕的是大少爷手中的权力。”
人类的杀戮行为,大都是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陈管家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揭露了残忍的真相。
“你啊,别想着这个问题了,还是自求多福吧。”
“什么?我为什么要自求多福啊……”
上了车后,宋小檩终于知道了。
雪停了,车外只余呼呼作响的风声,车内则一片死气沉沉。
陆景衍不说话,敛着眉,那宇间比清早的晨雾都要来得峻凉,脸色微有些阴沉,仿若山雨欲来,清冷得让人不敢造次。
他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
宋小檩简直摸不着头脑,但又不敢问,可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冷落在一旁,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受。
最后,纠结许久,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轻轻问道:“陆景衍,我……我没做错什么事吧?”
理挺足,气也挺壮。
她没意识到,他的心情真的很糟糕,像外面那片密不透风的深色,只喋喋不休地又问:“对了,你怎么来了?”
良久,陆景衍才轻抬了抬眼皮,嗓音是许久未开口的沙哑,“顺路。”
“噗嗤”一声,陈管家没忍住笑了出来,咳嗽几声后,正经地回答:“我突然想到前年我小儿子娶媳妇了,开心。”
宋小檩:“……”
陆景衍垂下眼,眉间蕴着一抹不易察觉得到的愠意。
顺路……是假的。
他从不会阻止小孩去做什么事,因为她是自由的。
她想去,他便任由她去,但他永远在她的身后。
可不久,他才无意中了解到去往陆锡文公司应聘的模特,后来都成了其女朋友。
于是……某人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急得都忘了穿外套,只穿了薄薄的一件衬衣,明明就担心得不行,却说是顺路,这才逗笑了陈管家。
“哦。”宋小檩点点头。
顺路啊……
蓦然,她才惊觉他身上就穿了件单薄的衬衣,惊了,这可是大冬天呐,虽然车里开了暖气,但是……
“陆景衍,你怎么穿得这么少?”
他周身压着一抹低气压,“天气刚好,不冷。”
陈管家没忍住又笑出了声,咳嗽了下,正经回答:“我突然想到去年我大儿子生了个白胖小子,开心。”
宋小檩:“……”
陆景衍更加的郁闷了。
不冷……是假的。
正是因为太冷了,所以……某人才没有下车。
宋小檩皱了眉看着他,又看了看陈管家,总觉得他们两个今天奇奇怪怪的,可又谈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她被蒙在了鼓里。
“陆景衍,我是不是……真的又做错了……什么事?”
她眼睛湿漉漉的,连同声音落进他的耳朵里,倒显得有几分可怜。
最后,陆景衍终是妥协了,脸色不自觉柔和了下来,也敛去了周身的低气压,可语气里却难掩倦怠和无奈,“你找陆锡文,又是为了段同学。”
不是反问句,而是肯定句。
他知道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想要查清一件事,轻而易举,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为什么点头,又为什么摇头?”
宋小檩却反问:“陆景衍,你知道陆锡文酒驾撞的那个人是段易丞的妈妈了?”
他轻点头,眸色不变,“嗯。”
“我点头,是因为我找陆锡文,确实是因为这件事,而我摇头,是因为我不单单只是为了段易丞。”
她脑海里回想起一幕幕,从阿蓝用心的爱到段易丞叛逆的爱,再从段家残破不堪的生活与陆锡文夜夜笙歌的日子相比,真的太苦了,这一切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