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于谦的观点,判断一支军队是不是真正的精锐,首先看后勤,其次看士气和军纪,然后再看装备和操练情况。
一只军队,如果连最基本的伙食和军饷都保障不了,那后面就不用看了,看也只是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许通也不多话,当下便引着众人来到了伙房。此时一帮伙夫正在做饭,伙房里叮叮梆梆、热火朝天。
于谦好奇地问道:“虽然现在天黑得比较早,但你们这晚饭,做的也还是有点早了吧?”
许通回道:“是的,我们吃晚饭比较早,是因为吃完晚饭还要训练夜战的。我们的伙房一直开到深夜,晚上训练完,将士们随时可以来再吃一顿。”
“夜战?”
“对,夜战,殿下命令我们勤练夜战,为夜袭瓦剌大营做准备。”
于谦好奇地问道:“可是我们的将士大部分都有夜盲症状,晚上是看不清东西的。”
许通回道:“确实如此,但好在我们营州卫的将士都比较年轻精壮,而且每天都是鸡鸭鱼肉、茶蛋果蔬敞开了吃,再加上每天晚上都针对性训练。
于尚书也知道,一般夜盲,都是营养不足引起的。如今我军补给充足,训练有素,夜盲的情况已经大有改善。再给末将一个月时间,必能练出一支精于夜战的强兵。”
于谦闻言,转头向朱祁钰请示:“殿下,微臣想吃一顿营中的餐食。”
朱祁钰招招手:“行行行,大家今天都尝尝咱们营州卫的伙食。”
说罢,朱祁钰便带头坐了下来。
不一会伙夫便将饭菜便端了上来。
于谦看着桌上的饭菜,忙将一名伙夫叫住,然后问道:“你们平时都吃些什么?不要因为我们来了,就特殊照顾我们。你们平日里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伙夫一脸纳闷地回道:“我们平日里就吃这个啊,有什么问题吗?”
于谦看看眼前自己的这一份饭菜: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两个白面馒头;一大碗炖菜,里面有大块大块的猪肉,有白菜豆腐;然后还有几个小碟,里面分别放着几片猪肝,两个鸡蛋,还有葡萄、红枣等水果。
于谦还是有些不信:“你们的普通兵士平时顿顿吃这个?”
伙夫笑道:“当然了,而且吃不饱还可以再加,殿下有令,一定要让将士们吃到撑为止。”
于谦转过头,望着朱祁钰,犹自惊愕未信。
朱祁钰见状,忙慷慨激昂地表态:“我这都是为了早日迎回大兄。我宁可自己吃不饱穿不暖,我宁可自己勒紧腰带,也要让将士们吃好喝好,好有力气上阵杀敌,击败瓦剌,也好早日迎回大兄,安定天下。”
于谦又问道:“那每个普通兵士,一月多少饷银?”
“一月一两。”
于谦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照朱祁钰这个养兵方式,那银子就得像流水一样往外花,每次看帐本时,绝对是触目惊心的。
于谦却不知道,朱祁钰从来就不看帐本,既看不懂,也不想看:花这么多钱养着王妃、侧妃,何苦还要亲自管家受累呢。
一行人吃过饭出来,天色已经黑了。正好,应于谦要求,众人又观看了一番营州卫将士夜间骑射,然后才进入中军大帐。
接下来就是谈判了。
众人分宾主落座,朱祁钰率先开口:“于尚书,您看我这支亲卫还算凑合吧?”
“殿下过谦了,岂止是凑合,成公国所言不差,这支军队确实很有成为劲旅的潜质。”
“那你看吧,我这支亲卫潜质也不差,又是第一支赶到京城的勤王军,又是守在德胜门外,要最先面对瓦剌的兵锋。
兵部是不是该优先拨发一批火枪火炮、兵器铠甲过来?”
于谦闻言,心里就嘀咕上了:好家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这位荒唐亲王真是什么都不肯放过,我就来军营视察一趟,吃了一顿便饭,就要给我来个雁过拔毛。
于谦还想挣扎一下:“殿下言之有理,只是各支勤王军已经陆续赶到,军械物资,还是应该按需调配,以示公平。”
朱祁钰闻言,换了个话题:“阳和口之战,我大明四万精锐,全军覆灭。到现在也没人为此负责,当时的监军、大同镇守太监郭敬到哪去了?此战石亨单骑逃回大同,兵部对石亨有没有进行勘问?”
于谦回道:“国难当头,兵部未及勘问石亨。太监郭敬下落未知。”
朱祁钰闻言,静默不语。
于谦也知道没办法了,朱祁钰这是讹上了。兵部不把大批的军械拨给营州卫,朱祁钰就要追究兵部在阳和口之战中的失职之罪。
思索片刻,于谦只得回道:“火炮五十门,火铳一千支,战车三百辆,战马一千匹,铠甲三千套。殿下以为如何?”
朱祁钰摆摆手:“勤王军队这么多,也都要分配军械,兵部也挺难的,我也体谅你们。战马一千匹我就不要了,其他军械还请于尚书尽快送来。”
于谦连忙道谢,自己出了大血,还得感谢朱祁钰对兵部的体谅。
事情也谈完了,军营也巡视了,许通、谷忠送着一行人出了营区。
朱祁钰对许通笑道:“行了,送到这里吧。你们这几天去遴选一千孔武有力的锐士,回头我再给你们拨三百架神臂弩过来。”
许通等人闻言大喜,连忙谢恩。
于谦却是心中恶寒,看来眼前这位荒唐亲王,刚讹完兵部,转头就又要去敲诈锦衣卫了。
朱祁钰也不理会众人怎么想,嘱咐好明天的事情,便心满意足地回王府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朱祁钰正搂着小王妃赖床呢,就见素汐和浅雪每人抱着一大摞文书走了进来。
朱祁钰见状抱怨道:“你们怎么就这么直愣愣地闯进来了,要是撞上我和王妃做不好的事情,多尴尬啊。”
浅雪一脸无辜地反问道:“是姐姐允许我们随意进出的啊。再说我们是殿下的侍妾,以后房中之事是每日都要经受的,有什么可尴尬的呢?”
“哪里就侍妾了?你们才多大,别整天侍妾侍妾的乱叫。我又不是真的奴隶主,等你们及笄之后,再看情况吧。到时候若是你们有心爱的男人,我会给一笔丰厚的嫁妆,放伱们出去的。”
“什么心爱的男人!我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女人,从来没接触过其他男人,殿下为什么总是要怀疑我们不贞洁呢?”
浅雪和素汐鼻子一酸,眼看就要滚下泪来。
林香玉见状忙笑道:“殿下已经魔怔了,你们不要理他,有我为你们作主,过几天便正式封你们为侧妃。但是你们为啥一大早就抱着一大堆文书过来呢?”
浅雪和素汐听说要被立为侧妃,这才破涕为笑,开心地回道:“谁想一大早就起来折腾呢,这是礼部送来的前几届进士的名单,说是殿下特意和礼部要的。”
林香玉笑道:“拿过来我看看。”
浅雪忙将文书堆在床边,林香玉取过一本书册翻看起来。只见里面详细记录了每届进士的姓名、籍贯,出生年月,人生经历,家庭情况。甚至有些还附带了殿试的答卷。
“殿下这是要培植亲信了?”
朱祁钰叹口气:“哎,碰碰运气吧,只要能有一两个愿意真心效忠于我的,我就给观世音菩萨烧高香、磕响头了。”
“这么多的文书,殿下看的过来?”
朱祁钰闻言,一脸无辜:“我没说要自己看啊。我是奴隶主,手下有奴隶,我为什么要自己干活。
来吧,我的小王妃娘娘、大侧妃娘娘们,你们三个给我好好地干活吧。
先把在25岁之前就中进士的人给我挑出来,然后再按他们的资料和考卷,排个次序,最后再呈给我过目。”
浅雪笑道:“做得好,殿下有什么奖励吗?”
“好家伙,你们是我的奴隶,干活是应该的。我不用小皮鞭抽你们就算好了,你们还敢要奖励,谁们家的奴隶是像你们这样的。”
素汐一脸不服地还嘴:“殿下真是好刻薄的奴隶主,就是让驴拉磨,好歹还要喂两根胡萝卜呢。”
“行吧,那你们想要什么?”
浅雪一脸坚定地回道:“我们要为殿下侍寝。”
朱祁钰闻言,连忙摆摆手:“好了,好了,虽然我也很想玩你们,但是你们还太小呢,等过几年吧。这样吧,每人去库房挑几样宝贝吧,看上啥随便拿,别客气。”
一对小姐妹花嘟着嘴,一脸不开心,勉勉强强地谢了恩。
这时候林香玉又从枕下取出一封信来,递给浅雪:“你把这封信交给你灵犀姐姐,让她替我进宫一趟,亲自将信送给皇贵妃周娘娘。
就说我想重庆公主了,明天接她来家里玩一天。而且明天殿下也在家休沐,正好一家人热闹热闹。”
浅雪忙答应了。
朱祁钰也不多说,起床更衣梳洗了,便带着亲卫,到本仁殿理政去了,只留下三位小王妃,在那里筛选过去三届的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