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宫、远离群臣朝拜,远离女王寝宫,远离东西六院,一座没什么名堂的小院外,闭月国副帅霸涵涵、大将军牧雪、中将军龙乐儿,以及其他被精神战栗瞅了一眼的将领们,正在经历人生中最煎熬的时光。挺大个老娘们(不含贬义,相当于老爷们),竟然尿裤子、拉裤子。若是普通的士兵,处境能稍微好一些,但事情发生在她们身上就完全不一样了,以她们几个在军队中的地位,这件事已经不可遏制地传开了。
曾几何时,她们认为被母上大人拎着练习武艺是最辛苦、最难熬的。
如今才深刻体会到,世间有太多太多的艰辛,推开门,走出去,见见阳光,看看人,都是一件需要鼓足勇气的事情。
“诶诶诶,刚刚过去的那个士兵是哪个编制的,瞅了我好几眼,是不是在笑老子!”一名三眼女将军阴沉着脸。
“行了,人家根本没瞅你,少神经兮兮的,不就拉个裤子吗!”
“说得轻巧,你倒是没拉,我的士兵全看着呢!”
“谁让你喜欢穿白色裤子的!”
“爹的,谁想到会有这种事!”
……
……
从里到外全部换新的副帅霸涵涵、大将军牧雪,一言不发坐在主座与次座之上,没有理会营帐中的吵闹。
她们两个人昨天晚上穿的也不是深色裤子,比白色好不到哪里去,一样一眼便知,只是努力克制不使情绪爆发出来。
在吵吵闹闹互发牢骚中,营帐里一块屏风分隔出来的区域,有人影浮动与脚步声传出,三名发带飘扬、脸色疲惫的预言师,闭上了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有绿瞳、紫瞳、黑瞳,她们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襟,拖着脚掌走了出来。
“怎么样?”霸涵涵按例询问道。
三名预言师均摇了摇头,担当临时小队长的黑瞳预言师开口回答道:“不行,寻不到任何成功的迹象。”
“这样啊,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霸涵涵说道。
“辛苦了!”牧雪也说道。
三名预言师各自行了一礼,离开了建造在小院对面的营帐,另一个三名预言师组成的临时小队走了进来,她们一个黑瞳两个灰瞳,先后对霸涵涵、牧雪行礼之后,进入了屏风内。
“有劳了!”霸涵涵、牧雪说。这三个字,她们已经说过好多次了。
三名预言师离开,三名预言师进来,是由于换班的时间到了。自昨天晚上女王长孙红叶被抓,跟随军队一同攻入万花宫的预言师们,就紧急召集了起来,下禁口令,挑选精英,以三人为一组,轮班上阵,不间断寻求启示。
可惜未有一名预言师寻求到“成功解救女王”的启示。
唯一的好消息是:每个有能力寻求到相关启示的预言师,寻求到的启示,皆是女王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闭月国一众将军、文臣、预言师,竭尽全力想解救的女王陛下,在听了整整一宿故事后,一觉睡到了下午,颛一几人喝完下午茶,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出来。
此时此刻,闭月国的女王陛下,同时又是站在预言师顶点的大预言师的长孙红叶,不仅头发乱、皮肤油,脸蛋上还睡出了印,着装打扮也……一言难尽。
没戴镂空花纹赤玉金冠,没穿细腻奢华的黄金鳞甲,手臂上的黄金护甲、腰间的黄金赤玉配饰统统不见,仅剩一件带子系得歪七扭八的紧身红衫,且胡乱塞进裤子里。
这个时候颛一正在摆弄天文望远镜,观察天空之上的另一个世界,闻到背后的气味,从镜片移开视线,转身回过头去,瞅到长孙红叶的样子,微微一笑,问道:“不会梳头?”
长孙红叶摸了下自己的头发,以抿嘴微笑的表情掩饰尴尬,“寡人见过他人为寡人梳头的方式,没想到自己动手会梳成这样,发冠也没戴上去,总歪,固定不住头发。”
“那衣服呢?”颛一瞅着长孙红叶那过于任意的装束,“再怎么也不至于笨成这个样子吧?”
“笨……”长孙红叶重复了一遍这个字,她已经不记得是多久没听到有人说自己笨了,“弄头发花费了太久,没耐心了,反正都这个样子,怎么穿无所谓了,再说了,寡人如今是俘虏。”
“女王陛下倒是看得开,”颛一单手搭在天文望远镜上,“不过,从你的口气中,我怎么好像听出了些许……轻松与愉悦?”
“自信一点,去掉好像!嗯……也去掉些许!”长孙红叶说道,这种讲话方式是她昨天晚上跟颛一学会的。
“先洗漱吧。”
颛一笑了笑,领着长孙红叶走去便捷式浴室,抬手拧开门,从如何上锁开始,逐一介绍每件物品的名称与使用方法:“镜子,与你熟悉的铜镜、银镜不太一样,不要好奇去敲它,易碎;浴缸,这里是开关,左边是热水,越往左边越热,放出来的水太热的话,可以放些右边的冷水;花洒喷头,可以洗淋浴,开关同样是左热右冷;这是吹风机……这是毛巾……”
长孙红叶认真听讲认真学习,等颛一全部介绍讲解完,摸了摸肚子,说:“寡人饿了,寡人想先吃东西!”
“真是没有一点身为俘虏的自觉。”颛一关上门,去往昨天讲了一夜故事的那张桌子前,放出了一些肉脯类休闲食品,以及几种自热饭。
新奇的事物与新奇的加热方式令女王长孙红叶颇感新鲜,不过不同的区域都会存在口味差异,不同的世界背景更是如此,哪怕是一模一样的菜式,也会有区别。女王并未吃得天花乱坠、流连忘返、赞不绝口,好在大部分算不上难吃,加上新鲜,也没少吃。
吃得心满意足,闭月国女王长孙红叶习惯性撒手不管,也从未收拾过桌子,悠悠哉哉迈着步伐去洗澡。少了浑身的华丽点缀与冰冷无言的甲胄,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卸去了沉重的包袱一样,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轻盈。
成功将浴室弄得一团糟,不能再糟,长孙红叶洗漱完毕。由于这个过程中,她把自己脱下来的衣服弄湿了,也想试一试其他世界的衣服,便套上了一件浴袍。
“这么一系就可以了吗?”
长孙红叶推开门走了出去,“颛一,寡人这么穿没错吧?”
颛一从天文望远镜的镜片上移开视线,寻声望去,又转了回来,“我跟你讲过其他背景的种族、文化、世界观吧?倒是把腰上的带子系上啊!”
“啊,开了吗?”长孙红叶低下头,确认了情况后,略待尴尬重新系好,不过也没太当回事,在她从小到大养成的世界观里,女人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