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名字叫做颛二,意为颛家老二,第二个孩子的意思。由于哥哥一门心思抓神秘客,父亲生病期间也不回来,他的意见愈来愈大。
父亲是个温柔的人,记忆中没虐待过他们两兄弟,是什么让哥哥变成这样的人呢?
弟弟正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耳旁响起小姑家妹妹的惊呼:“停了,心跳停了!”
弟弟的心脏猛地一颤,以险些扭断脖子的蛮劲转过去:心率检测仪的齿轮不再转动、刻度上的数字回零,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但是泪水依然瞬间打湿了眼眶。
此刻,人生不再有出处,只剩归途。
他没有父亲了。
弟弟紧紧攥着床单,豆大的泪珠低落:“混蛋,王八蛋,这种时候都不回来!”
倒挂在窗户下的蝙蝠静静看着这一切,颛一经历过至亲之人的离去,哪怕回到地球,家也只是一座容身的建筑,“你的哥哥从始至终就不存在。”
酒店里的颛一,回头瞧了一眼扎着头发、刘海别到脑袋上、会因为总有鬓发掉下来而烦躁、低头忙碌的未来。
那个时候,这个家伙擅自做主赖在自己家,嚷嚷着负责照顾自己,结果把房间收拾得乱七八糟,饭菜做的堪称毒药,反倒成了被照顾的一方。
颛一清晰记得那个画面,未来抱着个大纸箱站在门口,扭扭捏捏半天,嘴里蹦出一句:“放心,我会像儿子一样照顾你的!”
随即,隔壁传来一声巨响,未叔一脸尴尬,一手捂住脑袋,一手飞速拉上了门。
感觉到视线,未来抬起头,弄了一下不老实的鬓发,问:“干嘛?”
颛一摇了下头:“没什么,新身份的父亲去世了。”
……
“医生!医生!”小姑家的妹妹、二叔家的弟弟冲出病房。
医生与护士很快赶到,将老爷子转移到了急救室,不过也无济于事,尽到最大程度的努力,做完能做的一切抢救手段,宣布了死亡。
在各个酒店休息的亲戚朋友收到通知都赶了过来。真心难过的真心难过,假装难过的假装难过。
老爷子的遗体在悲情的簇拥中被送到了后院的火葬场,得到一个排队火化的号码。
上一次也是晚上去世,但由于本院与外院送来的遗体较多,领到的号码牌靠后,所以是第二天下午火化。这一次排队的遗体少,是明天上午。
颛一的蝙蝠一路跟着,听到是上午七点,按照正常作息,那个时间段众人仍在睡觉,想改一下时间,但苦于没有其他遗体送来。
一只蝙蝠跟去灵堂,一只蝙蝠挂到天花板,等到那个晚班的三眼女孩去厕所,颛一控制蝙蝠落下,飞进招待台,落到记录本上,从上到下一条一条阅读。
“哎呀,那个老头又死了,”三眼女孩甩动着刚刚洗完的手,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再活一次啊!”
“这么快?嗯,不是单洗手去了,应该是比较害怕,上完就赶紧跑了出来。”颛一没有控制蝙蝠离开,哪怕女孩坐到了椅子上,手掌就放在蝙蝠的旁边,依旧在读。
看完一页后,颛一操纵蝙蝠低下头,张开嘴巴,努力去咬住一角,扇动翅膀飞起来,翻到下一页。
“诶,”三眼女孩抓了抓脸,淡蓝色的眼睛充满了疑惑,“这个是放到这里的吗?我不是塞进里面去了吗?”
“诶诶诶,什么声音,”三眼女孩金色的直发炸起,豁然窜起身,踉跄着后退,“这这这怎么动了?怎么自己往下一页翻?!屋里也没有风啊?!”
如果记录工作事宜的本子自动翻页,尚可以接受,尚可以脑补各种解释,接下来的圆珠笔飞起来,在本子上歪歪扭扭写字,三眼女孩是彻底承受不住了,拔腿就跑。
但三眼女孩不知道自己脚下的鞋带早已被蝙蝠绑在了一起,系在了椅子上,立马摔得人仰马翻。
蝙蝠叼着写好“安静坐下”的纸飞到女孩面前。
凌乱的三眼女孩当即就要大叫。
颛一见状也不犹豫,操控蝙蝠钻进了女孩嘴里。
三眼女孩发不出声来。
待三眼女孩由于呼吸困难安静了不少,颛一控制蝙蝠钻了出来,重新叼起那张纸,见女孩没反应,又飞上去撞了一下。
“安…安…静…静……坐下?”三眼女孩赶紧闭上嘴巴,从地上爬起来,挺胸抬头手背后,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蝙蝠叼着笔写道:
别怕,没有恶意,我想求你帮个忙。
“您,您说!”三眼女孩声音颤抖道。
圆珠笔写道:
将刚刚收到的那具遗体,火化时间推迟到下午十二点。
三眼女孩使劲点头:“好的,好的,没问题。”
谢谢。
颛一控制蝙蝠飞走了。
见圆珠笔迟迟没有动静,三眼女孩撞着胆子戳了戳,确定不会再动后,拿起笔划掉了原本的记录,改成了下午十二点,接着站起身去通知其他工作人员,以及编个理由去告知家属。
颛一这么做有两方面考虑:一是,每个人的身体都有自己的生物钟,调整作息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虽然有了魔物、有了魔晶武器,大家可以施展出普通人施展不出的力量,但是身体结构的本质没有变化,仍是普通人。总是不规律生活,总是反复颠倒作息,容易生病。在这样一个多变的世界,有时候生一场小病,说不定会演变成大问题。二是,新身份父亲的复活时间大致是下午十四点,先不讨论不火化会不会直接复活的问题,也不讨论会不会再复活一次的问题,他准备先观察一次火化现场。
“大家今晚早一点睡,明天下午十二点火化,我们要去现场,从十二点往后倒八个小时,自己估算一下什么时候入睡。”颛一从火葬场的蝙蝠身上收回精力,这一回主要集中到城市里寻找魔物、寻找楼兰的蝙蝠。
几人纷纷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齿轮钟表。
她们还能活动两到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