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白天无事,我帮着老头做了点活儿。那么久不回家,偶尔回来一次,还是因为“闯了祸”。心里到底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见我那么勤快,老头也是乐得开心。我却是有苦说不出,还不知道晚上会遭遇什么样的状况呢。
四眼倒是好,一整天都在外面溜达,我也没见他是在为了晚上备战,完全就是在游山玩水。我找了机会,把他拉到一边,将“大个儿”和豆豆发生的那一幕讲给他听。
“你确定?”他挠着头。
“我会拿这事开玩笑嘛,”我点了一根烟,“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那玩意儿就这样随处一丢!”
“不是我丢的?我还以为在你那呢!”
“啊?!”我愣了一愣。想着可能是我娘早上的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是给豆豆的玩具呢。
我摇摇头,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们之间先“接触接触”。
很快就到了晚上,我和四眼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这次把豆豆和“大个儿”都带上。虽然说要冒点风险,但老齐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也没个主张,只能把手上的“武器”全都备着。
吃了饭,我抱着豆豆,和四眼便回了房。豆豆似乎能够感受到大战前的这份紧张,竟然乖巧的在床上坐着,不哭不闹,像是在储备体力。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让人感到度日如年,我几乎掐着表算时间的。到了八点。寻思着差不多了,我和四眼便从后窗户跳了出去,朝目的地进发。
还是昨天的地方,我们找个块大石头多的山坡,猫在后面静悄悄的等着老齐再次到来。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我看看表,已经近十一点了。可视野中还是没有出现那老妖怪的影子。
“是不是我们猜错了?”我问道,“老齐‘胃口’没那么大,不需要天天来?”
这时四眼也没了把握。对手有多厉害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能什么事情都不确定。
“再等一个小时,如果十二点半还不来,我们就再想办法!”四眼说道。
“不用,”我眯着眼,手指前方。“那个人是不是?”
山坡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老齐。他摇摇晃晃,嘴里哼着小曲儿,今天又不知道上哪家吃去了?
我把身子往下探了探,拍拍豆豆的小脸,“宝贝,咱又要忙活了,这回是条大鱼,解决了。咱们的事儿没准就全都水落石出了。”
可说完这话,我突然觉得不是滋味,我到底是在和豆豆说,还是在和“嬅”说呢?
--“咚咚咚”
四眼怀里的那个被毛球滚动着,啪嗒一下从四眼的怀里跳了出来,舒展成型,瞬间又成了“大个儿”。
我吓了一跳!
赶忙把食指竖在嘴前,“嘘--”
这时候,如果打草惊蛇,那真是功亏一篑了。
我还没接着行动呢,豆豆转头狠狠的瞪了“大个儿”一眼,说也奇怪,“大个儿”张开嘴就能一口把豆豆的吞了,可这个大玩意儿,却特别的听话,立马趴在石头后面不动弹。
我颇感意外。
“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豆豆能制服这个大个儿!”
四眼点点头,“可能它能够感受到豆豆身上的灵力,自知不是对手吧!”
我回过头去,“大个儿”恐怖丑陋的模样,现在似乎也可爱了一点。只是它的体积实在太大,整个背都露在石头外面,幸亏天黑,“大个儿”身上的毛也黑,所以不至于暴露。
“大个儿,”我想了想,压着嗓子对它说,“看见那老头,就是那孙子,把你封在你娘肚子里,一直出不来的。”
我没指望它能听懂,但它似乎能明白我的意思,看看我,眨眨它那双绿眼睛,又恶狠狠的盯着老齐。
“如果想报仇,必须听我们指挥!”四眼拍拍了“大个儿”那全是杂毛的后脊梁。
--不是我挑拨啊,是我觉得每个“东西”都应该知道,谁是仇人,谁是恩人!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要先给“大个儿”上上课,让它知道敌我关系。万一待会打起来,反戈相向就不好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口,老齐已经下水了。
我在耐心的等待着,想象着这孙子下去了之后,发现尸体没了之后的那副表情。一定很好笑,很滑稽,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没过五分钟,老齐终于上来。一股黑旋风,将他裹到了岸边。
我吓了一跳!
我们虽然离得有些距离,但是角度却是精心选择的,所以他的脸看的非常清晰。
我还想幸灾乐祸来着,但瞬间就被刺激到了。他就像在五分钟之内老了几十岁,样子还在,可皮肤干枯褶皱就像一张老树皮。他终于露出本相了?!
“这、这就是阴阳茧尸的作用?”我轻声的问道。
“没错!”四眼挪动了一下屁股,将整个身体摆成蓄势待发的状态,“我说的都对吧,只要离了阴阳胎,他立马就扛不住了。”
我一阵幸喜,如果这招得逞,那咱们打掉了老齐这个老妖,还收了个“大个儿”,真是一举两得。
但是--,
我立马转念想到,“咱们要活捉呀,否则我的身世找谁问去?得问问他到底盯了我那么是为了什么?”
四眼点点头,“别着急,沉住气!他刚刚伤了元气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再等等,等他消耗的更多,我们的机会就越大。”
我立马觉得靠谱,随即便不动了,静观老齐到底会发生些啥状况。
老齐自是愤怒的很,耷拉着那张老脸,四周巡望,大概是想找出到底是谁在搞鬼。我一下子又细嚼出来,四眼的这一招确实高明。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直接把他“粮仓”给断了,看他接下来怎么回村。
不能回村,他就得有地方去,没准还能被我们挖出个老巢。这样,老齐到底是什么底子,我们就以逸待劳的就全摸清了。我自己脑补着接下来的情节,越想越兴奋。但现在只能沉着气儿等。
老齐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然后朝着深山走了两步,却立刻就停下,他转身,好像在用鼻子嗅什么味道。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就看见他向着我们昨天埋“阴阳茧尸”的那个地方奔去。
“操?!他发现了!”
四眼拍拍我,让我别紧张,阴阳胎都没了,发现也没用!
老齐终于遁着味道,找到了那个坑,他四处嗅嗅,张开双手,嗖嗖的刨起土来。我这才发现他的厉害之处。其速度奇快,不亚于昨天“大个儿”刨坑的那两下。
很快,阴阳茧尸就被他挖了出来。
他站在坑边发愣。
想想都知道,这个东西,肯定耗费了他毕生的精力,就这么让我们给毁了,他得多憋屈。
但接下来所作所为,让我顿时对他有恨又怕!
老齐一顿身,双手将茧尸抬起,然后往空中一抛,落地的一瞬间,膝盖一抵,茧尸便被折成了两半。这还不算,他左右开弓,瞬间便将尸体就撕成了一块一块。茧尸干涸,没有血溅出,可那些内脏、神经、器官就这样被徒手撕成了碎片,洒落一地,还是让我心惊肉跳。
所有的这些,只不过在几秒钟内就完成了。
我立马意识到一个问题。
“大个儿”!女来余亡。
昨天埋那具阴阳茧尸的时候,它都已经悲痛欲绝了,现在眼见着自己的老娘被撕了,这还不上去拼命!
原来根本用不了我挑拨,老齐是自作虐不可活。
我赶忙去看“大个儿”,“大个儿”果然浑身都在颤抖,滚滚的液体,从它绿色的眼眶里流出来。它现在还能忍耐,简直就是奇迹。
我低头,发现四眼一直握着它的手掌,“要报仇,听命令!”
“操他娘的,打吧!”我却血脉喷张。
虽说和“大个儿”才认识一天,可它一脸萌态,小小的年纪,却懂得刨坑葬母,实在是让我对它另眼相看。
“等等,再等等,信我,”这个时候四眼倒真能忍,“咱们在耗掉他。没了尸胎,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大个儿”的表情让人看得难受。
操!我到底是在和一些什么东西打交道啊,有爱有恨,有情有义,有“血”有“肉”。
忍着!
“‘大个儿’,你放心,等那孙子再耗掉一些,我要不帮你报仇,我就不姓方!”我恨得咬牙切齿。
“大个儿”转过了它的泪眼,竟然听懂了我说的话,点了点头。
我鼻子一酸,赶忙转过身去看老齐。
老齐撕掉了那具尸体,将它们一块块抛入湖底,然后才转身朝着深山而去。
果然还有秘密!
我们盯着他的背影,等他慢慢的走远,才从石头后面出来,隔着很长一段距离,小心翼翼的跟着。
我们村本来就偏。再往里就是没有开发过的深山老林,老齐往那走,肯定是有目的的。
从他走路的姿势,可以看出来,他确实越走越虚弱,仿佛正在迅速的消耗着元气。
我们一路前行,爬过三座山,四片林子,一条小溪。原先还有路,渐渐的连路都没有了。
山里面的夜很黑,林子又密,能见度非常低。我们只能遁着老齐的脚印前行。到了最后,连脚印都找不着了。貌似我们把他跟丢了。就在这时,四眼推推我,指指前方,不远处有个很微弱的灯光,正在浓密的黑夜里亮着。
我们往前一看,原来是座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