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华见林妍点头,不由一喜:“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林妍笑了:“我承认什么了?”
闻华道:“你既然没法反驳这李尧说谎,自然是承认李尧说的是真的了!”
林妍摇头道:“不,我不承认这件事,我没让李尧杀过人。”
闻华脸色一冷:“那你怎么解释李尧的话?”
林妍笑了一声:“闻大人是不是忘了?按照大秦律法,是你们要证明李尧是我指使的,而我,不需要证明我没有指使过李尧。”
闻华一滞。
他自然不能耍赖扯皮,因为之前的一番辩驳,所有人都已经说明白了,林妍不需要自证清白,她只需要承认或者不承认他们提出的证据。
林妍淡淡道:“难道就因为李尧说了一句是我指使他杀人,那我就得替他去死?
如果今日真的这样判了我,那么,是不是日后,这大秦里的任何一个人,只要是杀了人的,再说一句是自己的主人或者亲长指使的,他不过是仗势欺人,那这亲长和主子就得去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好,能参与这样改变帝国律法的盛世,我还真愿意去死一死呢!”
这话,谁敢接?
林业沉声道:“李尧,除非你提出帝姬指使你杀人的证据,比如她给了你钱财让你办事,又或者是给你写了信,否则,我们没办法相信你说的话。”
李阁老点头道:“的确是如此,证人的口供的确是有一定的证实作用,但为了防备有人说谎,必须还需要关键性证据,又或者其他人证的口供相互辅助。”
孙民大急:“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闻华按住孙民的肩膀:“不要急!容我想想!”
他压低声音警告道:“两位阁老并没有说谎,你自己也熟读律法,应该知道,他们说得没错!”
孙民满眼不甘心,却也知道,自己之前的冲动,已经让两位大人十分厌恶了,因此并不敢继续冒失莽撞。
闻华紧紧盯住了李尧:“你仔细想想,当初有没有谁听见你们的谈话?”
林妍挑眉道:“对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什么时候去找的你?”
李尧报了个日期。
那是林妍被童书言抓走之前的没几天,当时楚烨要退婚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
李尧哑声道:“那时候,师伯因为将要被退婚……情绪很不好,我提过孙家那块地孙家不同意卖,师伯就,就说……”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道:“师伯就让我去警告他们,必要的时候,可以动手……”
林妍哦了一声:“你特意提我被退婚的事,是想告诉大家,我是因为被退婚恼羞成怒,这才要把气撒到别人身上?”
李尧大约是一百步已经走了五十步了,反而渐渐坚定起来。
他点头道:“我也劝过师伯,可师伯不听,还说,就算是出了事,也有人帮师伯摆平。”
林妍问道:“谁能帮我摆平?”
李尧摇头:“我不知道,我没问。”
林妍道:“那我当时让你去,是让你去杀人,还是去动手?”
李尧迟疑了一下:“自然是去杀人!孙家死活不同意,师伯又非要人家的地,那自然是你死我活的事了!”
林妍也不反驳,只是继续问道:“既然是杀人这样的犯法之事,你一个药童自然是做不了的了,所以你得找人吧?”
李尧点头:“是,我找了几个打手。”
林妍挑眉:“你在哪儿找的打手?什么样的打手,竟然连杀人的事情都敢陪你去做?掏钱了吗?逃了多少钱?”
李尧竟然半点儿不慌:“我是在销金窟找的打手,他们窟主跟师叔是好朋友自然愿意帮忙杀人。”
林妍听到这儿,就有写明了了。
不用说她也能猜到了,昨天销金窟死了的那些人里头,一定就有李尧请过的杀人的打手了。
这谋划!
这完美的逻辑!
林妍拍手叫好:“说得可真是完美无瑕!”
她仍旧不辩驳任何,继续追问:“花了多少钱?”
李尧凝眉道:“没有花多少钱,毕竟师伯是窟主的朋友……”
林妍淡淡道:“你可能不知道,销金窟管理森严,为了怕有人接私活违法乱纪,所以,整个销金窟上下的挂名打手,接任何活计,都要跟账房报备的。”
李尧瞳孔骤缩。
林妍继续道:“换句话说,只要你说得出来那几个人的名字,我就能在销金窟那儿查得到明细。”
闻华沉声道:“事关帝姬这个合作者,销金窟的人自然会作假!”
林妍冷笑了一声:“闻大人一个御史台的,知道的事儿还不少。不过,可惜了,就是楚铭这个窟主本人,做事也都需要报备的。
不怕闻大人知道,销金窟属性复杂,因此当初我跟楚铭合作的时候,就事先有约定,所有打手都要查底细,外出做事都要有记录在案,以免被人以违法乱纪来查。
之前不是没有人买通了销金窟的打手,让其故意违法乱纪来查销金窟,可都因为销金窟自己证据够硬扛住了。
只要李尧说出那几个打手的名字,他们那段时间的进出记录,就能在销金窟查得一清二楚。”
闻华脸色微变。
李尧更是嘴唇发白,慌乱得浑身发抖。
林妍淡淡道:“如果那几个打手在案发的时候,就在销金窟,那乐子可就大了。到时候,不知道是我这边证人多,还是闻大人的证人多啊?”
她如此淡然,也不是别的。
楚铭向来谨慎,她既然交代了,他自然会做。
而李尧背后的人,既然这么不开眼的选择了销金窟的人,怕是牵扯的人肯定有楚铭的心腹。
也只有心腹,也更能咬死了林妍。
但问题是,楚铭的心腹,是不会蠢到一个李尧说句话,就跟着李尧去杀人的。
所以,真相只能是有人找了样貌相似之人,假装成那几个人跟着李尧去杀了人。
林妍看着脸色颓败的李尧,淡淡道:“事已至此,你也知道事不可违了。你要是被胁迫了,你就眨眨眼,你师叔我在这儿,帝君也在,我不信谁还能再威胁你。”
她看了一眼外面,轻笑道:“可是出了这道门,那可就不一定了。你想想你师叔我的人品,再想想威胁你的那些人的,谁可信,谁不可信,难道不是一目了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