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看着苏傲雪愤怒的表情,沈溪知道这背后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傲雪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回忆往事,当她一双秋水长眸有些湿润的时候,愤恨的说道:“别看周元宝表面人模狗样的,实际上背地里却干着最为肮脏龌龊的勾当。”
“什么肮脏龌龊的勾当?”沈溪很是诧异。
苏傲雪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我的妹妹就是被周元宝害死的!
半年前,我刚来到寂州城时,无意间遇到一个女孩在街边卖艺。
她身穿简陋的服饰,当街表演杂技,没有华丽的舞台,只有身下一片破旧的草席。
她用娴熟的表演,取悦围观的群众,只为换些赏钱,填饱肚子。
倒立、翻转、下腰、劈叉这些高难度动作她都能熟练完成。
不知道她用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潜心苦练,又流过多少眼泪和汗水,才换取在大众面前游刃有余的表演。
但当她表演完成之后,却只有寥寥几人愿意扔几个铜板,根本不够填饱肚子。
我看她可怜,便随手扔了一张金叶子,也因此我俩结下了不解之缘。
后来经过交谈,我得知她只有十四岁,名叫莲儿,无父无母,是一个可怜的孤儿。
我俩十分投缘,我便认下了这个妹妹。
她高兴极了,带我来到了这间废弃的木屋,我和她在这间木屋度过了一段难得的美好时光。”
说到这里,苏傲雪环视着木屋,仿佛回到了过去。
“那段时间,我们相见恨晚,一同逛街游玩,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然而好景不长,有一天,她和我聊起了她小时候的事。
她爹重男轻女,每次家里做好了香喷喷的裙带面,她爹都只让她哥哥吃,却不让她吃,只让她啃硬邦邦的死面饼子。
后来还是她娘不忍心,偷着给她盛了一小碗,背着她爹吃。
她说裙带面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的东西。
后来她被她爹卖到了杂技团,又偷偷跑出来,之后就再没吃过。
我听后,感触颇多,便承诺一定让她吃上一碗裙带面。
于是我便出门去给她买裙带面,可是当我把裙带面买回来的时候,她却不见了踪迹。
当时天色已黑,我意识到不对劲,便四处寻找。
可一连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她。
我很沮丧,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每天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她。”
苏傲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沈溪好奇的问道:“那后来呢?”
苏傲雪擦了一把眼泪,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后来有一天,我在一条河里发现了莲儿的尸体。
经过仵作验尸之后,确定是溺亡。
仵作还发现,莲儿身上有多处外伤,明显是人为造成的。
可是诸多疑点没有引起官府的任何重视,最终定性为自杀。
我悲愤交加,决心要查出莲儿的死因。
经过不懈的努力,我终于查出了真相。
那天我去买裙带面的时候,有人趁机掳走了莲儿,并将她卖到了燕春楼,燕春楼幕后的老板就是周元宝。
周元宝逼着莲儿接客,莲儿性格刚强,坚决不从,后来因不堪受辱,这才跳河自尽。
可想而知,莲儿当时是多么无助和绝望。
酿成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周元宝,你说他该不该死?”
“该死!确实该死!”听了苏傲雪的讲述,沈溪感同身受,不仅理解了她杀周元宝的动机,还非常支持她的做法。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当正义不能伸张,恶人逍遥法外之时,或许这种手刃仇人的方式才是最为公平的。
说出了压在心里许久的话,苏傲雪的心情好了一些。
沈溪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不解的问道:“可是你的武功那么厉害,直接杀了周元宝就是了,为何要委身当花魁啊?”
“你当我愿意当什么破花魁啊?”苏傲雪不禁白了沈溪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周元宝身为寂州城首富,身边始终有高手保护,普通人难以近身。
不仅如此,周元宝又和冷冰强勾结在了一起,为了讨好冷冰强,周元宝整天带着冷冰强逛青楼,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不得已,我才以舞姬的身份进入燕春楼,并在半个月之后的花魁选拔赛中脱颖而出,这才寻得一次近距离刺杀周元宝的机会。”
沈溪听了苏傲雪的讲述之后,不仅对她有了新的认识,还由衷的佩服起她来。
一直以来,苏傲雪给沈溪的印象就是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女子。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位看似冰冷,难以接近的女子,竟然为了替一个刚刚认下不久的妹妹报仇,不惜自降身价,自毁名节,蛰伏于青楼之中,整日取悦那些自己讨厌的男人。
由此可见,苏傲雪不仅嫉恶如仇,更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实在令人肃然起敬。
沈溪由衷的感叹道:“真是难为你了。”
苏傲雪莫名的感觉沈溪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急忙又补充了一句:“我在燕春楼的时候可是只卖艺,不卖身的,你可别想歪了。”
在苏傲雪心里,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并不在乎世俗人如何看待自己,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少年解释这些?
沈溪略显尴尬的“哦”了一声,不过他知道,苏傲雪一定是理解错了自己之前话的意思,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连忙转移话题:“作为一名女子,你独自一人闯荡江湖,家里的父母不担心吗?”
哪知苏傲雪听后,变脸比翻书还快,脸“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厉声道:“我没有父母!”
沈溪完全不能理解,心想人怎么能没有父母,难道她和我一样,也是个孤儿?嗯,多半如此。
“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沈溪忙解释道,然后赶紧转移话题,“那你师父呢?他放心让你一人独闯江湖吗?”
苏傲雪语气一缓,说道:“就是我师父让我独自一人闯荡江湖,他老人家说,等时机成熟,自会接我回去。”
刚说完,苏傲雪忽然感到体内一股寒意涌了上来,立刻身体蜷缩成一团,抖如筛糠。
沈溪一看便知,她这是体内寒毒发作了,忙摘下腰间的葫芦,递给苏傲雪:“快喝点四逆汤吧。”
苏傲雪也没客气,接过葫芦,拧开葫盖,仰头就喝。
葫芦嘴距离她的嘴还有一点距离,汤药飞流直下,落入口中。
刚喝完四逆汤,她的脸上便露出一副难喝至极的表情。
随即一股暖流赶走了寒意,苏傲雪浑身舒服了许多。
“你这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啊?怎么这么难喝?”苏傲雪把葫芦还给沈溪。
沈溪接过葫芦,也喝了一口,说道:“这是四逆汤,专治寒毒的。”说完,盖上葫盖,挂回腰间。
见沈溪也喝四逆汤,苏傲雪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也要喝这难喝的汤药?难道你体内也有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