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柔的每一句话都是质问,唐雄震浑浊无神,就像是被筹组了魂魄一样,原本健壮的身子有不断往后仰的趋势。
叶柔呆呆的站在原地,双手死死的捂住脸,“很小的时候,淮锦很小的时候,他躲在我的车后,粉嫩粉嫩的脸搁置在我的车上,眼巴巴的盯着我,可怜巴巴的叫了我一声妈妈,但是我当是带着阿城跟唐顺,你让我怎么应,我怎么应!孩子记仇,这么多年,叫我妈的次数鲜少,我难道心中不难受吗?是,我是可恶,是处处利用他,想要将唐家的财产都拿到手。”叶柔突然就抬起了头,逼灼的盯着唐雄震,“但是你难道不知道吗?那是我的儿子们应该得到的,那是淮锦该得的,终归到底,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叶柔说完,不断的用衣袖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拼了命一般的往外跑。
唐雄震双脚再也撑不住,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三魂六魄,直直的朝着往后倒。
从太平间出来,叶柔的脚步越来越快,她知道宋烟筱现在在这家医院。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那丫头现在怀着淮锦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终究是淮锦的骨肉,阿城死的时候还留下了小童,她不能让淮锦在人世上白走这么一遭。
宋烟筱双目无神的盯着朝着她这边走的女人,她不傻,从宋辉的眼神表情中,她看得出来,温言珩的母亲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此时此刻,宋烟筱心中没有多少的激动,面部甚至都没有多少的表情,她敛住眸色,双手谨慎的护在小腹上,冰冷的伸出手指,朝着宋辉愤怒的喊,“利用完我了吗,可以滚出去了吗?”
宋辉突然出现在她的病房,看样子并不是想要将她肚子中的孩子打掉,其实是想要将她这个所谓的母亲引出来。
宋烟筱嘲讽的勾起唇角,她的母亲在她的面前出现了无数次,偏偏不认她,她的父亲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叶淮锦离开了,难道宋辉不知道没了孩子,她根本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动力了吗?
这就是家人,这就是家人。
没有一个例外,恶心死了,恶心死了。
“都滚出去!”
温婉颤抖着双手,捂住自己的唇,眼泪唰唰的往下掉,她哽咽着,“不要怪妈妈,不要怪妈妈好不好?”
宋烟筱一句话都听不下去,索性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闷声:“你不是我妈,都出去都出去,求求你们了好不好?”
眼泪从温婉的指缝中淌出来,原本精致的妆容都花了,温婉想要将手靠近宋烟筱,但是宋烟筱蒙着头,连脸都看不清楚。温言珩过来扯了扯她的手,温婉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扑到温言珩的怀中。
她的女儿是个善良的孩子,曾经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就主动帮助她输血,孩子如今能够说出这话,完全是被他们这些做父母的伤到了,想到这里,温婉将温言珩推开,低声道:“找人将这里看好了,别再让无关紧要的人进来,我们先出去。”
她这样对温言珩说完,接着走到宋烟筱的面前,抬起手想要拍下宋烟筱的肩膀,但是手掌只是放在空中,下一秒便收回了。
宋辉的眼睛中都是血丝,双手紧绷着,用力过猛,导致双手的血管全部暴露在空气中。他的眼睛逼灼的盯着温婉的背影,就像是一头蓄势的黑豹,伺机想要吞下猎物。
果真,下一秒,他一言不发、三步并两步,猛地上前拽住了温婉的肩膀。好在温言珩眼疾手快,伸出臂膀,将宋辉挡在一边,眼中都是泛着冷厉的冰凌,“别靠近,小心你的命。”
温婉拽了拽温言珩的胳膊,长呼了一口气,“不用跟人渣计较,先出去,别打扰你妹妹休息。”
说完,就像是对待垃圾一样,嫌弃的拍打了两下衣袖。
宋辉脸上青筋暴起,“温婉,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呵,那又如何,你不过一条丧家之犬罢了。”
叶柔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宋烟筱的病房门前,一片的杂乱声,她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急急忙忙的走过去,皱着眉,不悦的开口:“这是医院,你们在吵什么?”
温婉知道叶柔,一个算计了自己女儿的女人。曾经还算计烟筱跟唐政彦上床,这么一个恶毒的婆婆,她自然不会温声细语的说话,眉睫向上一挑,冷笑:“怎么,儿子死了,现在知道过来巴结这个你看不上的媳妇了?叶女士,这地球是不是就该围绕着你转?有钱人真是了不起。”
叶柔被人戳中了伤疤,脸色顿时涨得跟猪肝色差不多,“拿死人说话,你觉得你很有修养?”
宋烟筱将外边的话都听在耳中,她的头疼得像是要炸开一样,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脑袋,紧紧的抿着唇,可是身体像是不受自己支配了一样,不断的颤抖,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糊了她一脸。情绪太过起起伏伏,小腹的地方开始剧烈的疼,全身上下的筋骨都搅在一起,被一双无形的手不断的揉捏着,宋烟筱立马捂住自己的肚子,惊恐的瞪大眼睛,朝着前方呆呆的望过去,伸手往下边探,颤颤巍巍的将手拿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都被血染红了。
短短几天之内,频繁出血,宋烟筱突然就觉得自己已经不会思考,她不知所措的伸手,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做,脑子中不断的浮现出叶淮锦温柔的脸,深邃的轮廓,清晰的就在自己的脑海中,经受这么分离的折磨,宋烟筱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她傻傻的坐在床上,脑子里突然就迸发了一个念头——
就任凭鲜血流吧,流完了,她就能见到自己的男人了。
等到宋烟筱的病房中进来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10分钟之后,温婉放心不下女儿,将叶柔跟宋辉赶走之后,趁着温言珩正在打电话,她小心翼翼的推开宋烟筱的房门。
里边没有一丝的声音,反倒还有丝丝的血腥味儿。
温婉顿时被吓住了,迅速的跑到床前,双手颤抖的将被子撩开。
她的女儿一脸苍白,满脸安详的躺在床上,她颤颤巍巍的将手放在宋烟筱的鼻子前去探她的鼻息,太微弱了,微弱到温婉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
“来人啊,医生!医生都哪去了!”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声音更是尖锐,整个走廊都是她惊慌的声音,“救救我的女儿,你们救救我的女儿。”
宋烟筱做了好多的梦,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几天总是喜欢做梦,梦中她穿着蓬蓬的公主群,被爸爸妈妈牵着手,不断的笑。接着,她毕业之后,直接遇上了叶淮锦,没有痛苦没有算计,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哦,对了,还生了个白白胖胖的萌宝,蠢萌蠢萌的叫自己妈咪。
可梦毕竟只是梦,宋烟筱醒过来的时候,依旧得面对现实。
而现实便是,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爱,几乎没去过游乐场,没有人跟她手牵手。她爱上的男人,宠溺她的男人也离她而去。
“你醒了?”
宋烟筱寻声望过去,发现温婉一脸渴望的盯着自己,眼中带着深深的欣慰跟后怕,见她不说话,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你这孩子怎么不叫我呢,我就在外边,你这孩子……”
温婉有些哽咽,别开头,咽了口唾沫。随即,立马回过身,急急忙忙的将准备好的饭盒打开,拿着汤匙,舀了粥,放在嘴边细细的吹,慢慢的往宋烟筱的嘴中送,“张嘴,听话。”
宋烟筱从小就渴望母爱,她没从来都没有恨过自己的母亲,一个每年生日都悄悄给自己邮寄生日礼物的女人,她恨不起来。她知道她的母亲有难言之隐,在病房的时候,她不过是生气温婉既然已经出现了,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她的女儿,为什么不认自己。
再加上叶淮锦出事,她半点儿不给温婉情面。现在她这么小心翼翼的动作,这么体贴入微,让宋烟筱的眼泪猛地掉了下来。
“我……他……他真的离开了吗?”
温婉的手一顿,一边欢喜女儿跟她说话,一边又难受,她到底做才能将死亡带来的伤痛削减。
“是真的吗?”宋烟筱仰着头,眼中都是渴求。
温婉的心不断的往下坠落,她咬了咬牙,温柔的抚摸宋烟筱毛茸茸的头发,“烟筱,人死不能复生。”
宋烟筱一惊,淡淡的点头,只是眼睛中早就没了神采。
*
临近晚上10点,宋烟筱便让温婉离开了。她静静的一个人坐在床边上,声音清清洌洌的,一字一句的唱着摇篮曲。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里边传来热度,宋烟筱温雅的勾着唇,感受着来自小宝宝的安慰。心中一遍遍的说着道歉,她白天的行为太激烈了,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永远的失去了她的孩子。
墙壁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摆动,宋烟筱默默的从口袋中掏出温婉临走前交给她的东西,泣不成声。
是一枚钻戒,精致的做工每一处都能看出耗费在上边的心血,简单又不失奢华的钻戒在昏暗的灯光下发着盈盈的光,跟月光的余晖相互混杂在一起,相得益彰。钻戒的内部,刻着字母,“Y”“S”。两个字母之间是一个小小的心形图案。
宋烟筱忍不住开始笑,她高高的将戒指举起来,然后仔细的放在自己的中指上,傻笑着,说:“我愿意。”
自言自语的她继续像是一个小傻子,可下一刻,原本脸上带着笑意的女人,眼泪像是开了闸一般往外喷涌。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这一刻有的人在痛苦,而有些人却处于极致的欢愉当中。
新月别墅——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女人的脸上带着又痛苦,又快乐的表情。苏倩紧紧的攀住唐政彦的胳膊,双腿夹在他的腰身,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大海上漂浮的小舟。
唐政彦将在家中承受的怨气都洒在苏倩身上,他只管自己爽,不断的冲击。
“彦……你,你慢……”苏倩已经说不出话了,她浑身都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她的身体现在格外的敏感,皮肤跟身下床单一蹭,都能引起一阵的颤栗。
唐政彦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管自己的愉悦。他脑子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大学时代苏倩的模样,清纯朝气又不失妩媚,从来不是这种荡妇的模样。再加上曾经她做过的事情,炙热的感情早就变淡。
他笑着加快,食指跟拇指交并捏住苏倩的下巴,“爽了吗?服务好了,是不是该说说你让我来的目的了?”
苏倩讶然,眼睛中都是不可思议,在床上,唐政彦依旧没有全心全意的想着自己。她紧紧的握住拳头,佯装无所谓,“目的?不过是想让你过来陪陪我。”
唐政彦脸上略过一丝的懊恼,再次的加快了速度。
他冷笑着看着苏倩,“那就好好陪你。”
看不见的地方,苏倩的心像是被刀子一块一块的凌迟了一般。她咬了咬牙,弩定的朝着唐政彦看过去,咬牙切齿的道:“叶淮锦没死你不知道吧。”
宛若一块石子砸进了池塘,掀起了一**的痕迹。
唐政彦瞪着眼睛,抽身出来,胡乱的用纸巾擦干净,捏着苏倩的下巴,急切的质问,“你说真的?”
苏倩妩媚的将头发撩到身后,有点儿张狂的笑道,“当然,我听上边那人说的。”
“什么上边?”唐政彦逼问。
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苏倩的眼神左右躲闪了两下,急忙解释,“什么上边啊,是叶淮锦公司楼上的人,说他人没死。”
唐政彦的眼中充满了审视,压低了声音,稍稍放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缱绻的味道,“你可别骗我。”
“你觉得我会吗?”
唐政彦一笑,立即俯下身去,“看来得用行动证明,我会不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