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首一看好似匆匆一瞬,可是却就是这仿佛眨眼的时间,三年已逝!
三年前的正月,整片大陆震颤,一条纵贯流放西北的巨大黑色城墙拔地而起,绵延南北足足万里,将这片大陆和流放之地对面的无际沙漠全部隔绝开来,与此同时,天下再无流放之地。
这三年的时间过得飞快,天下难得的安静太平,依旧是四国鼎立,本已经岌岌可危的尧月硬是在三大强国的势压下存活了下来,而且越发的巩固。
若要说真的有什么大事的话,那便是天下第一公子入了夏国的朝堂,位极丞相,位高权重,深得民心;而同时与之齐名的公子琴也入了夏国朝堂,官至上卿司马,统领夏国五十万大军;还有秦国的雁卿侯越发的嚣张狂肆,直接坐上了龙椅,摄政天下,秦国的皇权完全落入了他的手中。
更让人震惊的是,苍国的墨亲王在两年前策反,将皇帝苍阙诛杀在皇城之上,以雷霆手段将苍国的皇权尽收手中,虽然他双腿残疾天下皆知,但是却没人敢对他有半分不敬,那日从皇宫流出皇城,染红了整条护城河的鲜血就是很好的证明。
而在两个月前,夏国和秦国同时发兵,却不是为了攻打那个国家,而是同时出兵去了曾经的流放之地,之位摧毁那道黑色的巨墙,不过那墙体实在是太坚固,而且里面机关密集强大,一共牺牲了十万人有多,却仍旧没能撼动那墙半分,那坚固强悍的程度,简直让人心惊。
江湖上有传闻,那好像是几百年前轩辕王朝公输家造的机关墙,用来抵御外敌的,只是让人不解的是那墙的另一边是黄沙荒漠,了无人烟,何处有外敌只说?人们众说纷纭,猜测多多,却没人能说出真相。
夏国皇宫——微云轩
一道淡蓝色的身影缓缓走来,他身长玉立,气质出众,淡雅清贵,行走间衣袂翻飞,一摆上银色的丝线绣了繁复的图腾镶边,素雅却透着尊贵;他背上背着一把长琴,一手拎着一个酒坛,虽然觉得有些不符合他的身份,但是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他身上最让人瞩目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一头雪白到极致不含一丝杂色的雪色发丝,让人一眼落在他的身上,再也移不开眸子,清风吹动他的发丝飞扬,仿佛九天落下的潇洒琴弦,让人不由自主的看了痴了,却生不起亵渎之意。
乐容走到微云轩百米前,抬头看了眼微云轩的牌子,步子却丝毫没有停顿的踏入了这片对皇宫之人来说的禁地;三年的时间,纵然云微已经愿意入朝且官拜丞相,但是他这微云轩,一样是不让人轻易进去,哪怕百米都不行,而偏偏乐容这个本该与他是宿敌的人却成了那个异数,从三年前两人一起回来之后,这微云轩就多了一个可以进入的人,那就是乐容。
暗处的隐卫没有丝毫动作,对乐容的到来已经习惯了,而院子里一片清幽,连一个服侍的人都看不见,这已是这三年的定律,只要乐容公子前来,所有人都回避,不得靠近那栋房子,就连曾经微之公子最信任的水苏也不列外。
乐容拿着酒壶径自走了进去,看都没看主屋就转去楼梯走上了二楼,书房的门一如既往的开着,乐容一眼就看见了那坐在桌案前的云微,三年的时光除了让他的气息更冷漠,更稳沉之外,再没有别的痕迹。
他似乎没有发现乐容的到来,或许发现了,只是不想理会,微微垂下星眸,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桌案。
乐容将酒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向那桌案,目光落在桌上,准确的说是桌上的那一幅画,画中是一个女子,她一身华丽的宫装,梳着漂亮的发鬓,可是这个女人,却没有容颜,在她五官的地方,一片空白。
乐容虽然不曾见过锦妖穿宫装的样子,但是他却知道这幅画画的是锦妖,也只能是锦妖。
看着那一片空白,乐容微微敛了眸子,转身走向桌子:“要喝一杯么?”
身后没有人回答他,不过有微微的脚步声,等他拿了杯子倒了酒,云微也来到了旁边坐下。
云微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低头看着杯中酒,微微失神:“这三年我画了无数她的画像,可是却只能画其身,画其型,而她的容貌却始终下不了笔!”
乐容举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仰头将一杯酒尽数饮尽,这就极烈,一入嘴就火辣辣的,从嘴里辣到喉咙,一直辣入心肺,他又何尝不是呢?
那日他们终于听到了锦妖开口对他们说情,可是前一刻的天堂还没来得及喜悦,下一刻却被她生生的打入地狱。
‘我承认我爱着你们,这份爱我不知始于何时,但却知道,他们都会在今日终结,我锦妖以血立誓,从这一刻开始,不论生死,不论未来,此生与你们,再不复相见!’
那一刻,那种瞬间心被撕裂的恐惧和疼痛,根本无法言语,痛如剔骨!
而他们还没来得及从那巨大的打击中回神,却被人瞬间击中后颈,齐齐晕了过去,而他们最后一眼看见的是锦妖眼睛里溢出血泪的画面,纵然他们见过她无数的表情,可是最终刻在脑海中的只有那最后的画面,每当提起手中的画笔,那个画面就会出现在眼前,再也无法落笔。
又是一杯酒入喉,乐容看着窗外:“刚刚收到密奏,这三日又死了一万人,加上之前的,已经死了三万人了,我们私自出兵已经让朝廷上那些老臣不满,如今让那些士兵全去送死,而且还死了这么多,若是给他们知道,恐怕就必须得撤兵了!”
“那就撤吧!”云微突然开口。
乐容闻言没有反驳:“好!”
这么久的时间,他们赔上了五万士兵的性命都没有靠近那城墙五米以内的距离,继续下去,也不过是徒增无畏的牺牲而已,再坚持,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顿了顿乐容又道:“不过,我们撤了,郁卿颜那个疯子,恐怕是不会撤的!”
“他比我们狠,每日赶着那些士兵上前去送死,如今那七万人的军队只剩下两万,五万人的尸体都堆了半堵墙,若非那墙突然下陷把那些士兵的尸体全部吞没,恐怕现在他用尸体都已经堆积到了那墙那么高了!”
云微闻言将酒杯送到唇边,缓缓饮下这一杯辣喉的烈酒,如果可以,他倒是也想用尸体来堆一堆墙,可是他知道,那不过只能宣泄而已,没有实质的作用。
那日他们同时被打晕,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在城墙之外,身旁有水苏等人守着,而他们却谁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因为那栋墙里的人,除了他们三人,谁都没有出来。
他清楚的记得他们震惊的样子,清楚的看着郁卿颜疯一般的冲向那城墙,可是却一次次被逼退甚至差点丢了命,若不是他将郁卿颜打晕带走,恐怕那日他真的会拼死在那里,而郁卿颜被他打晕的那一瞬,那眼中的疯狂和不甘让云微以为,或许他知道些什么,可是他却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说。
“她没有死!”乐容敛下眸子,三年来,第一次开口说出这句话,异常的坚定执着。
云微回神:“嗯!她不会死!”一定不会!
乐容转头和云微相视一眼,眼中都是相同的意思。
“对了!下个月初九苍国墨亲王登基大典,公函刚刚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乐容道。
“苍国的皇宫被郁卿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蛛丝马迹,既然她不在苍国,我又何必跑这一趟?”云微漠然道。
“你不觉得奇怪么?”乐容拂拂衣袖:“两年前他便已经得到了苍国的大权,苍国朝堂被他血洗一遍,几乎没人敢反对他登基,可是他却迟迟不登基;就在天下人以为他不会登上那个位置的时候,他突然选择登基了,而且还那么突兀,据说登基大典都是三天前才开始着手准备的!”
云微放在桌上的手指一缩,深邃的星眸闪着睿智的光泽:“你在怀疑?”
“我虽然没那么清楚,不过也知道,当初你离开尧月归来的时候,她就是去救即墨了,她那么出色的女子,就算让以铁血著称的苍澜将军,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吧!”乐容幽幽道。
云微闻言气息一顿:“那就去!”总归是亲眼看一下,才能死心!
“最近兵部倒是很闲,正好同你走一趟,据说即墨前不久封了一个女子为锦妃,不过神秘无比,一直没有人见过,有人说倾国倾城,有人说丑陋无颜,这次,或许能见到这个神秘的锦妃了!”
“锦妃?”云微手中的杯子瞬间碎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直没听你说?”
乐容淡淡的看着他:“你不是也没告诉我郁卿颜的事情么?”
两人目光相撞,皆是神色复杂,可是偏偏各种的意思对方都能明白!
虽然锦妖都接受了他们,而他们也和平相处了这三年,但是若是有一天真的找到锦妖,他们——一样是劲敌!
许久,终是乐容浅浅一笑,放下自己的酒杯起身:“今日时间不早了,告辞!”
等乐容走远云微依旧坐在那一处失神,嘴里低声呢喃:“锦妖!锦妃!锦儿,真的是你么?若真的是你,为何你抛弃了我们,却选择了别人呢,你不是说已经爱上了么……”
秦国——雁卿侯府
偌大的雁卿侯府一片暗红之色,院中更是种了满满的曼珠沙华,此刻花儿开的正艳,红色的花儿布满整个院子,一眼望去,说不见的妖娆荼糜。
偌大的花海中间有一处八角的望风亭,亭内亦如外面一般红锦铺地,不过这却不是曼珠沙华的颜色,而是火红的织锦,上面大朵大朵的地狱金莲开的正艳。
顺着那红色的锦绸往上,划过那修长精壮的腰,掠过那宽阔的胸膛,还有精致的蝴蝶锁骨,再往上是一张颠倒众生的妖媚容颜,每一处都精致完美到极致,只需一眼,便让人再也移不开眼眸。
如血一般的衣摆几乎铺满了整个亭子,墨色如绸缎的发丝在他身后垂下,宛如泻下的瀑布,他蝶翅般纤长的睫毛垂下,宛如沉睡的妖仙。
突然,不知是什么惊动了他,他缓缓睁开了那双狭长惑人的眸子,暗红的光泽闪过,那双血色的瞳眸在阳光下都显得森寒骇人,泛着嗜血的光芒,原来他不是妖仙,而是妖魔!
郁卿颜微微垂下眸子,抬手一挥,一朵曼珠沙华便从亭外飞落进来落入了他的手中,他看着那缠绕一般的血色花丝,那双暗红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温柔,妖儿肩上的花,是否还如这朵花儿一般开得如此美艳呢?
一阵清风吹拂过来,百花摇曳,轻纱飞舞,郁卿颜手中的花儿也随着风化作了粉末被风吹走。
妖儿也就是这样从他指尖消失的!
郁卿颜再一次磕上眸子,没有再去看那满园灼眼的红艳花儿。
“尊主!”魅一站在院门口,以内力传音。
郁卿颜微微动了一下唇边,声音依旧性感,可是听在耳中却如寒冰坠地:“说!”
“大臣们又去了宫里,跪在御书房前,请求皇上下旨收兵,不能让士兵们枉死!”
“下去吧!以后这些事,无需告诉本尊,他们要求,就让他们求去,看看皇上有没有那个胆子给他们下旨!”
魅一就知道会是这也的结果,倒也不意外:“属下还有一事,苍国来了公函,墨亲王即墨将在下个月登基!”
亭子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整个院子寂静无声,片刻之后郁卿颜的声音淡淡的传来:“让人准备一下,本尊要去贺苍国皇上的登基之喜!”
“另外……也替他的锦妃准备一份礼物吧,记得,要是大礼!”
魅一很想说您这是何苦呢?明明已经证实了那人不是你想要的人,为何还是不死心?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只能听命,恭敬回道:“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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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卷开始,这个转折有点难写,想了好久,不过终于还是写出来了,嗷嗷,即墨的戏份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