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犹豫片刻,将项链挂在自己脖子上,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再次睁开自己的眼睛。
此时,陆仁的眼睛表面似乎附着了一层乳白色的浆糊,身边缠绕一定程度的煞气,将他层层保护。
做完这个工序,陆仁才放下心来不少,走向那扇不知道被谁所打开的内室。
吱呀——
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声响,陆仁小心翼翼地从门缝之间探出个眼睛,观察着内室的情况。
整个内室不大,唯有一个黑色的棺材躺在其中,两侧站满纸人,相貌各异,表情不一。
两侧还摆放着一些没有被写上文字的白色花圈,貌似还是半成品,或者还没有人购买,纯粹废置在这里。
手中提着油灯,陆仁彻底推开内室的门,走入其中,总感觉那些纸人似乎已经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
可这些纸人并没有移动自己的身体,头颅也未曾挪动,似乎只是陆仁自己的心理暗示。
“不能恐惧,一旦恐惧就上套了,先看一下具体情况吧。”
陆仁的呼吸已经逐渐加重,他尚且没有让厉鬼显形出来,只是单纯负责保护自己,也已经有相当程度的负担。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搜寻内室的情况,然后离开这里。
越过这些纸人,陆仁在棺材前停下来。一个老式座机摆放在棺材旁边,每一个水晶按键上都沾染着血迹。
在座机的暗绿色屏幕上,有一串刚刚被拨出去的号码。或者说,那并不是一串号码,只是一串数字,有特殊寓意的数字。
“1367,这不是刚才账本上所写下的,属于我的赊账记录吗?为什么会在这个座机屏幕上显示出来?”
陆仁顺着从座机本体延伸出来的电话线,发现听筒居然在棺材内,唯有一节电话线从棺材板和棺材的夹缝中钻出来。
嘟——嘟——
忽然之间,一阵拨号音从棺材之内传了出来,在狭窄封闭的棺材内回荡着,宛若某种生物睡着后所发出的呼噜声。
陆仁一惊,目光挪向旁边的座机,却发现暗绿色屏幕亮了起来,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要接吗?
深呼吸,陆仁果断按下了接通按钮。
现在的他就想要立刻遇到厉鬼,然后将其解决完事。要是再这么拖下去,自己会先被身边厉鬼给害死的!
很快,棺材板下传出了扬声器内的声音,居然还是个男人的声音,“喂?你好啊。”
陆仁一愣,他刚才在灵棚里看见的不是个女人吗?咋变成男人的声音了?
“你,你好。”陆仁回答道。
扬声器对面的男人语气轻松,“你搁哪儿呢?我没找到你,吱个声,我来找你。”
找我?找我干嘛?
陆仁越来越无法理解这个男人想要干出什么事情,干脆实话实说,“我现在就在纸人店里,你要来找我吗?”
“行,我知道了。你给我等着嗷,我马上就来找你,别想着逃跑,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一样能找到你!”
逃跑?我逃跑什么?
陆仁表情扭曲,他总感觉自己和电话那头的男人根本不是在同一个频道,虽然每一句话都对得上,可总感觉具体含义不一样。
咋回事?是我脑子出问题了吗?
电话被突然挂掉,整个狭窄的内室重归平静。
油灯内的烛火轻微飘荡,带着陆仁的影子扭曲撕裂。
他看着面前的这座棺材,轻轻地拍了拍颈前项链。紧接着,从陆仁的影子之中分离出来一个黑色的畸形物体。无数只白色的手臂从贴近黑色墙壁的阴影之中破出,并且摸向那具棺材。
陆仁肯定不会自己亲自去把棺材打开,那绝对是作死行为。即使里面没有厉鬼,打开那具棺材也指不定有什么鬼玩意儿会跳出来。
吱——
棺材板被打开一条缝隙,丝丝冷气从缝隙之中流淌出来,将那些手臂包围。
嘭!
这些手臂们将棺材完全打开,将棺材板掀翻开来,毫无道德地将其扔在一旁。
棺材内,没有什么东西窜出来,貌似也没有厉鬼存在。
陆仁走上前去,看向棺材之内。
什么东西都没有,甚至连一具尸体、一件陪葬品都没有。
一个完完全全的空盒子,唯独座机的话筒躺在软枕一侧,刚才男人的声音应该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厉鬼都没有吗……还是说厉鬼已经离开这里了?”陆仁摸着自己下巴思考着,油灯中的烛火再度摇晃,连同那些黑色的厉鬼跟随着移动。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将陆仁的所有思考全盘占据,他猛地回头。
在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朝他扑了过来,然后一把将其推进棺材之中!
轰——
只听一声闷响,棺材板自行起飞,重重落在棺材之上,将最后的生机与希望关掉。
油灯摔落在地,外壳的保护玻璃摔成碎片,灯油顺着地面往外流淌,带着火焰向四周扩散。
直到,火焰附着在这些无法移动,形态各异,表情不一的纸人身上。
——
于此同时,坐在门外的小熊觉察到内室的异样,登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望着火光明亮的内室,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怎么着火了啊!
那个男人呢?他怎么不见了?连着味道也消失不成?
坏了,司命等会儿不会真的把自己给炖来吃了吧!
它赶忙越过周围的纸人,想要冲出纸人店,去寻找司命通风报信。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它的肩膀上。
小熊小幅度转过头,看着周围的纸人将它重重包围,明明火焰之灾即将降临到它们头上,可这些家伙依旧不会感到害怕,甚至还想要将小熊一齐拖入深渊。
“你们最好放开我,我不像司命一样,还会和你们讲道理。”小熊话语中带着戾气,“要是你们想要拦着我干什么……那最好是做好了准备。”
它的肌肉在快速膨胀,整个身体好似化作了真正野熊一般的体格,只需轻轻一挥手,便能将周围的纸人掀翻在地!
哗——
忽然之间,只听响亮的鸣响声,卷帘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掀了起来,直到足以通过一个成年人的高度。
火光明亮,照耀在司命的面颊之上,可他却在微笑,面颊一侧裂开一条缝隙,舌头上还卷着肉色的油纸,明显是在抵达这里之前,已经品尝过一番美味。
“我只问一个问题,”司命敲了敲手中的扫帚,橙黄色辉光使得他的笑容看起来极端诡异,“刚才在电话里骂我的那个女鬼,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