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荷香满池,莲藕肥硕。
天还未亮,唐敏帮着裴锦朝换好朝服,从香影手里接过一碗热汤递给他。
“我和儿子先过去,还是在府里等着表哥?”今天是陆家老太太的大寿,而就在前两日,陆侯爷上奏陛下,将爵位传给了世子爷,如此双喜临门,陆家自然是要好好的操办一番的,早昨儿上午就已经收到了陆家的请帖。
“你们不用过去那么早,在府里等着我就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我早朝之后会尽早赶回来的。”去了也不过就是陪着那几个女人闲言碎语,他家的媳妇哪里是那种八卦的人。
其实裴锦朝还真的是对这一点,有些不了解他的媳妇。
他家夫人是不喜欢八卦,可是并不代表不喜欢听八卦,那几个姐姐可都是耳聪目明的,但凡是京城里谁家有点风声,她们肯定都能知道,每次听听八卦,足以消遣解闷了。
不过既然裴锦朝说要一起过去,她也没有反对,在家里等着就可以了。
送走裴锦朝,她就去库房里收拾了几样不错的贺礼,让下人包起来,准备待会儿过去的时候带上。
陆晟今年有三十八岁了,临近四十大关,终于是承袭了爵位,这着实有些不容易,也不知道老侯爷是怎么想的,不过好在也不算太晚。
昨天晚上裴锦朝的分析是,反正现在陆家也无人在朝堂任职,那爵位实际上就是虚衔,这侯爷谁做都一样,若是陆晟如今是在朝中任职,或许陛下还是要考虑一下,既然没有,顶着一个侯爷的头衔他又能做什么?
对于这些头衔,裴锦朝是看不在眼里的,也根本就不在乎,相信陆晟也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如今裴锦朝是朝中二品大员,按理说足以给她求一个诰命加身,然而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其实唐敏也了解裴锦朝的想法,无非就是想着这天下早晚也是他的,以后唐敏势必就是位尊荣贵的皇后,这个二品诰命,还不够恶心他们的呢,谁稀罕刘彦的赏赐。
等到裴锦朝回来之后,一家人才乘马车去了忠义侯府。
“你来的可是够晚的。”瞧见唐敏,明安宁冲着旁边的团子招招手,待小家伙走上前去,她挑了一块很漂亮的糕点放到他的小手里面,“专门给你留的。”
“谢谢姨母。”团子一笑露出两个酒窝,还没有在说话,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他。
“君曜,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呀,我都来找了你好几圈了,走,二哥带你去投壶。”来的是周家的二公子周蔚,至于大公子周序则是很持重的跟在自家弟弟身后,冲着在场的几位夫人抱拳行礼,瞧他的架势,今儿估计就是个“孩子王”,专门看着他们这些小家伙别闯祸的。
团子扭头看着周蔚,和唐敏打了一声招呼,就跟着周蔚走了。
“早些晚些的还不都是一样,现在也没耽误不是,倒是你们来这般早。”
“早些来凉快。”刘芳华笑道。
唐敏点点头,说的也是,他们刚才坐马车过来,虽然没有晒到太阳,但是马车里可是很热。
“好了,我先去看看老夫人。”她起身,带着两个丫头就往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过来之后,这里更是热闹的很,毕竟今儿看似是庆贺双喜临门,但是陆晟承袭爵位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这是个人都知道,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最重要的还是老夫人的寿辰。
“老夫人,给您道喜了。”唐敏进来,看到屋子里的众位上了年纪的夫人,微微屈膝行礼之后,才和陆老太太说话。
老夫人见到唐敏很是开怀,笑道:“和裴大人一起过来的?”
“是啊,若不是等着他,指定是要早点过来的。”
“早点晚点都可以,不差这一两个时辰,团子来了吗?”
“来了,被周家的二公子喊着去投壶了,待会儿就让他来给您贺寿。”
“不用不用,孩子还小,活泼点的好,你能过来我就很高兴了。”
因为这边都是老夫人的姐妹,她若是说的太久,恐会让人厌烦,故而说了两句之后,她就告辞去了前面的花厅寻刘芳华等人了。
今儿陆家请的人不少,可是规模绝对没有当日钱家二公子成亲的时候有排场,大多都是以往出席各种酒宴的时候见过的人,和陆家相处的都是不错的。
因为如今陆家无人在朝为官,故而对那些朝中大臣也都不怎么拉拢,来与不来都无所谓,反正他们也求不到对方跟前儿。
再次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一位淡雅如莲的女子,这女子很是眼生,对唐敏来说倒是第一次见到。
瞧见她的眼神,温玉娇笑道:“那位就是钱家的二少奶奶关氏。”
唐敏这才恍然,点点头道:“果然是玉娇姐说的,天作之合,这位二少奶奶倒是清丽脱俗,气质清雅,和钱二公子很是般配。”
“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容秋婵点点头,或许眼前的这位二少奶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自成亲后的第二日,钱瑾之就回到了书院,平日里很少回府,而这位新妇却被丈夫留在府里伺候婆婆,以至于两人很少能见到一面,好与不好,谁能说的明白。
听她的话,似乎是知道一点内幕,而再看看身边的几位,也都是一脸的讳莫如深,这让唐敏有些不解了。
“你们都知道了一些什么?”
“也不算是什么,只是这对在外人眼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夫妻,倒不像是别人想的那般恩爱,据我听说的,那钱二公子可是有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回府了,今儿若不是忠义侯府的好日子,应该也是不会回去的。”
唐敏算是明白了,这小夫妻刚一成亲,就两地分居,只是从京城到书院的距离也不远,既然已经成亲了,这位二少奶奶为何不搬到书院去住?
既然没有过去,那就只能说明钱瑾之没有答应,只是瞧着眼前的这位二少奶奶,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是顶顶好的,那位钱家二少爷还真的是挑剔,果然她不了解那个世界的人。
他们家表哥就简单的多,明明身份非比寻常,却依旧娶了唐敏这个表妹。
忘记说,最开始也只是随便娶一娶,这幸亏是她穿过来了,若是以前的唐敏,那强势的性格,指不定要吃多少亏呢,现在能不能被裴锦朝带到京城都是两难说的事情。
前院的一处空地上,一些个孩子们围在一起,此时周蔚把一根钝头的箭矢递给团子,道:“君曜,你投一个。”
团子握着箭,瞧着那挺远的位置的一个壶,这哪里能扔的进去。
他今年不过三岁半,还是幼童一枚,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将手里的箭矢扔出那么远。
不过众人也都知道他是当今裴大学士的独子,而且小家伙长得也可爱,很难让人瞧着不顺眼,这里的男孩子比团子年纪小的还真没有,所以作为最小的一个,他可是很占便宜的。
“君曜,没关系,扔出去就是了。”周蔚在旁边鼓励道。
团子也没有犹豫,摆起架势像模像样的扔了出去,果然,连壶都没有碰到,就在中途落地,这倒是引的旁边的少年忍俊不禁。
“你还小,等你和我这般大,就没问题了。”周蔚很有乃兄之风范的安慰团子一番,事实上他的投壶技术也不好,碰到壶自是没有问题,但是想要投进去,那就难咯,毕竟壶口那只有成年男子的一拳大小。
旁边,陆赫也是有些气鼓鼓的道:“我也投不中。”
“你就比君曜大一岁,急什么,以后慢慢的就有力气了。”周蔚小大人般的说道。
团子知道在别人家的府里不能造次,这可是出门之前爹娘交代下来的,只是今日投壶,连壶身都没有碰到,团子表示很不服气,不过还是等到回家之后再练习吧。
这边,陆晟看着钱瑾之,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既然成亲了,年纪也不小了,早点要个子嗣呀?”
钱瑾之慢悠悠的品着茶,“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嗨我说,瑾之啊,我现在孙子都会拉弓射箭了,你比我小十岁吧?现在可是连儿子都没有,你还不着急?”
“这种事情急不来的。”钱瑾之确实不着急,钱家也不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妻子他娶了,母亲难道还要继续管着他生孩子不成?这种事可不是外人说说就可以的。
“也是,你就别着急。”这温吞的性子,倒是让陆晟有火没处撒,最后也只能由着他。
外边,玩闹的满头是汗的几个孩子走进来,团子则是一头扎进了爹爹的怀里。
裴锦朝从袖袋里面取出一张叠的很是整齐的帕子给儿子擦拭着汗水,“玩什么了?”
“投壶,不过我力气小,投不中,等回家后爹爹给我准备一个壶好不好?”
儿子的性格裴锦朝明白,这定然是心里很不服气,而且这都是小事,一个壶而已。
“好,回去之后让韩爷爷教你。”
“我说裴大人,你这出门在外还带着帕子?”明阳瞪大眼睛,这未免有些女气。
周无极笑吟吟道:“这已经是习惯了,听玉娇说,每次带着团子赴宴,裴夫人送回为裴大人准备一条贴身的帕子。”
钱瑾之很喜欢团子,或许是爱屋及乌的关系,其实本身这小家伙就很讨喜。
“裴大人可有给令公子启蒙了?”
“去年开始教他读书,认得几个字,不过年纪还有点小,想着明年再让他启蒙,待过几年可以自理了,再送去你那边。”
“如此也好,书院内大多都是培养他们自立,君曜年纪还小,过几年无妨。”
这几年里,他可以给儿子启蒙,之后或许就会很忙,而钱瑾之的学问很广泛,这对以后的儿子来说,也是有益处的。
爹爹和身边的叔叔伯伯说话,团子则是乖巧的坐在他怀里吃着点心喝着白水,除了大眼睛骨碌碌的,再就是那吃点心时偶尔鼓起的腮帮子,如同一直小鼹鼠一般,可爱的很。
在侯府回来的一段日子,团子就每日里去鬼叔的院子里投壶,只是这种事情不是你勤加练习就可以的,距离近点倒是能投的进去,远的话依旧是碰不到壶。
当秋桂飘香的时候,一道惊天的消息从宫内传来,太子殁了。
听到消息时的唐敏,好一阵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
她站起身,也顾不得整理仪容,直奔裴锦朝的书房。
“表哥,太子殁了,这到底是怎么……周大人,你也在。”
周无极站起身冲着唐敏行礼,“见过裴夫人。”
“周大人客气,请坐。”她走到右边的椅子上坐下,看到表哥的脸色也是很凝重,“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医不是说身子没有大碍的吗?”
“敏敏,你先回房,待我晚上再和你说。”裴锦朝也没有想到太子会突然没了,这可是惊天的消息,作为储君,而且自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如今即将成年却突然殁了,这背后必然有什么阴谋才对。
唐敏见到裴锦朝的表情,点点头就出去了,现在情况发生转变,他必然会很忙才对。
只是太子的死,让唐敏觉得诧异的同时,也为太后和皇后担心。
皇后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太子的身上,可是如今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说没就没了?
这件事势必会成为一个导火索,恐怕会牵连甚广。
就是不知道表哥这边会不会发生意外,虽然表哥这段日子都没有教导太子,一直都在前朝参与朝政,就怕被有心人抨击牵扯。
现在正值风口浪尖,就算是担心太后和皇后,她也不能挑这种时候进宫。
太子自五岁之后就一直住在东宫,衣食住行都是东宫的人打理,而东宫的人想必都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按理说不应该是他们下的手,不过若真的是东宫那边的人做的手脚,或许这背后有钱淮安的谋划也犹未可知,甚至唐敏也把皇帝列为了怀疑对象,毕竟太子不得圣心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且这段时间临朝听政,哪怕是不说话,也依旧会被陛下认为他想尽早的夺权。
古往今来,能真正以太子之尊荣登大宝的还真没有多少。
难怪历朝历代都是同室操戈,手足相残,太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是尤为重要,若是深得帝心,那么其他的皇子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若是像现在的太子这般,其他的皇子心中作何敢想,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想来想去,唐敏也有些糊涂,除了太后和皇后,似乎所有的人都有嫌疑,但却也觉得都不应该在这种时候下手。
储君没了,这大荣朝不知道多少人要开始浮躁起来,当务之急应该是改立太子,不过在唐敏看来,刘彦应该不会这么早就重新立下太子,定然会以借口推脱的。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
二皇子是贤妃所处,而今贤妃依旧被锁在碧落殿,陛下定然是不希望因为儿子的关系,让他的母妃复位,否则的话当初直接贬斥就好,何须要送入冷宫。
三皇子是良妃所出,倒是没有什么借口跳过去。
但是如今的刘彦就希望宸妃能为他生下一个儿子。
夜色如幕,裴家的饭桌上有些沉闷,主要是因为裴锦朝在深思。
储君殁,这是国丧,故而青藤书院也休课数日。
晚饭过后,唐敏是以弟弟把儿子带走,她则是陪在裴锦朝的身边。
“敏敏,你是怎么想的?”裴锦朝突然回过神来问道。
唐敏微微拧眉,沉吟片刻后道:“太子的确死的很蹊跷,但是我觉得不是钱淮安做的,太子的能力一般,其实他活着或是死,至少暂时还不被钱淮安看在眼里,说到底都是他的亲外孙,能晚死一日,钱淮安就绝对不会下手的,而且现在太子死了,对他也没有好处,只会便宜了别人,这可能会带来某种变故,按照钱淮安能走到如今的高度,他不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这种蠢事。而至于宸妃,想必表哥心里有数,应该也不会是她。若说起于婉宁,不是我小瞧了她,她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如今她腹中的孩子月份不小,就算是个皇子,就算她想以后让自己的儿子登基,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再说东宫远离后宫,于婉宁是断然不可能把手伸到东宫里面的,如今看来,似乎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只是我有些不愿意相信罢了。”
裴锦朝点点头,叹口气道:“就算是再不愿意相信,应该也是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皇帝是真的对自己的儿子下手了。
“可是表哥,为什么?就算他心里不喜欢太子,现在下手未免有些早了吧?”
“不早!”裴锦朝漆黑的瞳孔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声音清冷如水一般的划过眼前的璀璨星空,“他的身子也亏损的厉害。”
唐敏一愣,然后反应过来。
“这倒是有些意外,瞧着看不出什么症状呀?”
“我让太医院的人瞒着罢了,正好他也有这样的心思。”裴锦朝挽着她的肩膀,“太后缠绵病榻一年,皇后的身子也是有些不济,若是他身子亏损的消息被前朝知道,钱淮安估计会按捺不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刘彦知道自己身子亏损,估计会更加的恶毒,或许他是想趁着还能动的时候,和钱淮安好好的斗一斗。太子的死,就是对钱淮安的宣战。哪怕太子的体内留着他的血,可是另一半却是钱家的。”
他的话,让唐敏从骨子里觉得一阵阴冷,禁不住身子颤抖起来。
似是明白了她的想法,裴锦朝更加用力的抱紧她,轻声道:“敏敏别怕,不论他们怎么争,都不会牵连到咱们的。”
“我是觉得心寒。”唐敏在他怀里低喃道,“太子终究是他的亲儿子,他难道一点都不顾念父子之情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面前,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刘彦已经陷入病态,这些年他处处被钱太后和钱淮安的压制,心智或许早已失常,如今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破罐子破摔罢了,太后还好,皇后当时就晕死过去,但是敏敏,你要记住我的话,在太子未下葬之前,你切莫入宫。”
如今的刘彦什么都不在乎了,太后皇后都病倒宫中,谁还能管得住他,而且裴锦朝也不相信宸妃,若是敏敏在宫里出了点事,他怕坏了自己多年的计划也要血洗皇宫。
太子虽然是储君,却未到及冠之年,故而棺椁在宫中只需停灵七日即下葬,然而让朝臣们措手不及的是,陛下居然下旨,封太子为哀帝,以帝王之礼下葬,然而再次让人费解的是,既然以帝王之礼下葬,可是那墓葬的规制居然只是普通王侯的品级,连亲王都算不上。
或许是因为太子死的突然,但是既然封为“哀帝”,那棺椁自然要停放七七四十九日,如今却依旧只有七日,再加上那寒酸的墓葬,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让人唏嘘的皇帝了。
生前没有得到重视,就连死后的哀荣也被剥夺,再加上这让人嘀笑皆非的谥号,纵使钱淮安对这个外孙再不重视,这个时候也是在心里恨上了这个皇帝。
别人或许笑话的是皇帝,但是钱淮安知道,他这是在向自己宣战,太子的死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或许就是太后和皇后,然后就会轮到他。
钱淮安不解,前些日子明明还很正常的皇帝,如何就突然变得这般急躁起来,只是他想要打探宫里的消息,还不是易如反掌。
只是短短两个时辰的功夫,皇帝身子欠佳,似有缠绵症状的消息,让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愉悦起来。
“你的亲外孙才死了不到两日,你这幅表情真的没问题?”钱益之负手走进来,然后对站在钱淮安身边的中年男子道:“钱伯,给我取五百两银子。”
那男子转身去照办了,只因他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场面,有的时候相爷一怒之下说不给,但最后还是要让他乖乖的把银子送到三少爷的手上,而相爷也每每被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果然,钱淮安看着眼前的小儿子,呵斥道:“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自然是吃喝玩乐,难道还能有别的事情?”钱益之说的很随性。
“你这逆子,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不操心。”
“好多年以前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倒是您呀,年纪也不小了吧?都六十多岁了,差不多也土埋到脖子了,你说你还去争那么一步做什么?谁知道是什么下场,我可是要好好的享受,再说你赚那么多钱,留着还能给你生蛋不成?我不花就要发霉了。”
这边钱管事拿着几张银票过来,恭敬的递给钱益之。
他接过来,看了看之后,啧啧道:“不如再给我取五百两,正好我在520小说水榭那边看上了一处小院子。”
“老三,你给我适可而止。”钱淮安刚才还为的道皇帝病重的消息而高兴,转而就被这个儿子给气的七窍生烟。
那520小说水榭是什么地方,听着名字是文雅,却是京城的削金库,不过都是一些下贱女子,说什么卖艺不卖身,那你也高贵不到哪里去,他居然还想在那附近买宅子?
“让我适可而止?您呢?有其父必有其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不给就不给,我先走了。”说罢,晃动着脑袋扬长而去。
钱淮安看着儿子的背影,挫败的倒进椅子里,那脸色铁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