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航左手叉腰右手挥动,一副指点江山派头:“省台广告一直以接所谓的大户为主,也一直自我标榜高端,尤其制片们更是以此为资本。今天我来了,你瞧不起我,觉得我不配,怕与土包子合作辱没了自己名头,怕会比别的同仁矮半截。其实说白了自以为是,我可没有丁点高攀的意思。”
什么人嘛!给你个台阶下就得了,竟然当众说这些。曲金娣赶忙否认:“你臆想、诽谤的本事倒是了得。”
丁一航提高了声音:“要说你确实该怕一些才对,但不应怕所谓的虚名受损,而是要怕惹得我们不高兴才对。没有农民种粮,没有我们纳税,你们吃什么喝什么,工资福利用什么发,所谓的高人一等靠什么支撑?我们是衣食父母,懂不懂?”
疯了不成?现在趁机谈业务才是正理,干嘛非要逞无谓的口舌之利,干嘛要把屋里屋外的人都得罪呢?
肖缦儿真不知说什么好了,但还是不得不开口:“你就少说两句吧。”
“缦儿,稍安勿躁,让我说透了,要不曲制片跟我没完呢。”丁一航笑容满面,语气轻柔,但事实上却是要气死人。
“让他说透。”曲金娣咬牙蹦出几个字。
“看,是吧。”丁一航无奈地摊了摊手,然后继续讲起来,“说你做制片不够格,并非气极发狠,我可不是那样的人。面对客户都应一视同仁,这是所有服务岗位行为准则,你没做到吧?当然你也未必把自己定位为服务岗位。这是其一。”
“其二,面对一个未来的亿万富翁甚至世界首富,你竟然百般蔑视,甚至一轰了之,这对省台形象和收益是重大损失。身为省台一分子,把金主往外推,你称职吗?”
“我走了。”肖缦儿实在听不下去。咋世界首富还来了呢?
“很快,很快。”
丁一航软语安抚肖缦儿后,立即又继续起了前面话题:“先前那会儿我说过,十多年前省台还没广告部,这并非对你含沙射影,而是在提醒你善于发现商机。许多事物都是从无到有的,未出现往往意味着巨大机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可你却视而不见。身为广告部制片人,你合格吗?这是其三。”
“其四,广告部门是电视台的钱袋子,事关电视台发展大计,也关乎台内同仁收益与福利。而你不想着如何往里面装钱,却只考虑所谓的虚面子,这你能叫称职?不客气地讲,如果你还是这种对待客户方式,那么对电视台将是毁灭打击,甚至会成为电视台没落的罪人。未来的电视广告竞争,可不拘泥于一个省,更不是省、市、县论资排辈,而是完全交给市场。如果省台做的好,超过国视并非不可能,反之不如市、县台也不新鲜。”
肖缦儿忽的站了起来,抬腿便走,当下她只能自求眼不见心不烦了。
“不说了,成吗?”丁一航拦住肖缦儿,又对着曲金娣道,“曲制片,还有别的事吗?一块说了,否则我不会再去而复返的。”
你以为老娘稀罕呀?曲金娣恨得银牙咬碎,但又怕自取尴尬,于是不再回呛,而是把一张单子递了过去:“这是收费标准和支付方式。”
还能谈?先前被喊回来时,肖缦儿还真觉得丁一航有了机会,但是经过刚才一幕,她早就死了心。现在看到这样的情形,又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丁一航接过纸张,不由得一愕:十秒两千,十五秒两千五,这么贵?每天三次,一个月就二十来万呀。
曲金娣捕捉到这个神情,心中大为畅快:大话说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土包子。
认真看了一遍,丁一航在脑中搜索起了与广告费有关的记忆。
前世同一年份时,丁一航还是个人渣,自然不接触这种内容,但在成事后却没少做广告。
在脑中搜寻了好大一通,都没有九十年代相关内容,倒是记起了省台新世纪的广告价位:2020年五秒是九千到两万;2000年五秒是三千左右,黄金时间段不超过四千。
这么看来,分明是拿这张破表唬人,想让老子知难而退又不留话柄呀,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看缦儿份上,还可以优惠三五个点,但必须做三十天以上,每天累计不少于一分钟,而且广告费必须提前一次到位。”曲金娣适时开口,急等着对方现原形了,以便到时顺利补脚。
“漫天要价呀。价位太高了。”丁一航淡淡回应,眼睛仍然盯在价目表上。
看看,果然来了吧!曲金娣收获了小小快意,傲然地说道:“这还只是最最普通型的,要不请个大牌明星?香江那边的咋样?出场费几十万而已。对于省部企业来说,这完全就是小钱,也从侧面说明门槛设置很有必要。”
丁一航“啪”地甩下了纸单:“钱多钱少不是主要的,最主要是必须花的值,而不是当冤大头。拿国视价目表给我看,是欺负我没见识,还是把我当傻子了?”
这他都能发现?曲金娣大吃一惊:这张单子曾经展示给无数客户,要么知难而退,要么当冤大头掏高价,要么找关系软磨硬泡。能够一眼看出是套用国视的,这小子还是第一人。
注意到这一点,曲金娣不淡定了:这可是国视内部文档,一般人根本看不到,可他怎么就知道呢?蒙的?不像。那又是怎么个情况?
再一联想刚刚整个过程,曲金娣心里更不踏实了:嘴损的好像纨绔子弟,可却比那些子弟机敏的多,见识似乎也远超其年龄,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呢?
“还可以再商量,不过每天累计一分钟,至少连续三十天是必须的。”曲金娣自己找着台阶。
丁一航不屑地一挥手:“三十天太少,起马一年,初期先来三个月。一分钟够干什么?每天至少三小时。”
“噗!”
“咯咯咯……”
“哈哈哈……”
里外屋顿时笑做一团。
就连肖缦儿都笑了,她是被气笑的,也可是说是哭笑不得。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