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们我也是这么说。抓起大米看看还不行?”矮个继续嘴硬,但也补充了内容。
司马新生点指屏幕:“你分明掏东西撒在大米上,还想抵赖?”
“那,那是我想偷大米来着,又觉得不方便。”矮个觉着录的并没那么清楚,仍旧狡辩着。
“严打那年,凡是涉嫌投毒的一律死刑,偷盗也是十年起步,无期、死刑也有。”丁一航边说话边拨号码。
就这一句话,直接把矮子吓了个三魂出窍,赶忙变躺为跪:“别报警,我说,求求你。”
矮子现在已经三十多岁,当年严打公判情景历历在目,那一下子就判死了好多,公判完直接拉走枪毙去了。
丁一航根本不予理睬,继续摁着数字。
“求你了,爷爷,爷爷,高抬贵手,我全说,我全说。”矮个磕头如捣蒜,脑袋都磕出了血。
丁一航放下听筒,瞅着面前磕头虫。
“爷爷,我全说,我……”又连着磕了好多,并没听到讲说电话声,矮子才停了下来,望着桌后男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家伙情绪崩溃了。
刚才那么一瞬间,矮子脑海中甚至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蓝汪汪的金属物疾速而至,准确的在眉心处钻出一个窟窿来。
三个男人笑嘻嘻地看着乐子,任由矮子鼻涕一把泪一把,直至哭到嗓子嘶哑。
差不多哭了十多分钟,又抽抽嗒嗒了一通,矮子交待起来:“我叫艾五仔,也不知谁给起的破名,反正从记事就没见过爹妈,跟着一个老花子讨吃要饭。在我十来岁的时候,老花子也死了,我就跟着社会人混,基本就是跑腿送信的活。后来那个社会大哥进去了,我侥幸没被牵连,就到了砖厂打工,再后来建材厂、工地什么的。打工期间反正也是大案不犯,小偷小摸不断。”
“上周六,大疙瘩找到我,说是有个活,很轻闲,没风险,干一票给三百。这可顶我仨月工资了,就接了下来。昨天上午,大疙瘩给我一包东西,说是巴豆粉,让我放到超市散装食物里,还派了两个人看着我。我担心药坏人,借着上茅坑机会,就给邻居狗食放了点粉末,结果大黄狗下午就蹿稀,我这心里也踏实了好多。今儿个我们仨就到了超市,之后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再之后,艾五仔一问三不知,逼急了就发誓,甚至咒自己“如果我撒谎的话,出门被车撞死、吃饭噎死、睡觉直接嘎嘣了。
又问了好大一通,再没有什么收获,丁一航让对方签字画押,然后由岳小阳派人暂时看押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后续处置上,三人意见产生了分歧,虽然都认为艾五仔全交待了,但那二人主张报警严惩不贷,丁一航则表示不惊动警方并放人,最后成了“多数服从少数”。
眼见二人还没想通,丁一航语重心长地说:“一旦报警,相关细节就瞒不住,势必衍生出诸多版本,巴豆粉也会变成各种毒药,顾客必定慌恐不安,最终受害的还是超市。”
老板说得确实有道理,但司马新生仍不甘心:“那样岂不便宜了这些家伙?”
“幕后黑手也就挖不出来了。”岳小阳也很遗憾。
丁一航淡淡地说:“是芥子总会露头的。”
与岳小阳对望了一眼,司马新生指着显示器呵呵一笑:“老板,这新鲜玩意可是第一次见。”
“超市里隐着那么多摄像头,你不知道?”丁一航反问。
“以前没见过那玩意,又正好是我不在时安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司马新生刚说完,岳小阳跟着补充,“安那时候我也不在。”
“这是个新物件,需要分阶段测试,现在系统已经稳定,就交给你们管了。”丁一航给出这样解释。
二人心气顺畅地离开了。
“小岳,没想到你还会武把操,没听你讲过。”司马新生出门便说。
“你也没问呀。”岳小阳狡黠一笑,“老板面试就问,我也就直说了。”
看着关上的屋门,丁一航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其实他何尝不想揪出黑手?但他也清楚,黑手绝对提前已经处理过首尾,挑明了只会引起顾客恐慌。
第二天,人们忽然发现,超市多了好多放大的照片,照片上明确标示着“贼”字样。
经过营业员们说明,顾客才清楚,闹半天是贼偷东西被录上了。
其实营业员也是刚刚被告之,在新奇、震惊的同时也不禁后怕,以后可得完全按规矩在岗,否则被录上就要扣钱了。
太好了,不用担心小偷偷钱。一传十,十传百,顾客纷纷上门购物,超市做了拨活广告。
艾五仔也很快知道自己被“曝光”,还偷偷去看过,所幸拍的是侧后影,不禁暗自侥幸,也下决心再不光顾这里。
至于私设公堂、刑讯逼供,艾五仔根本就没这样的概念,能不被送官已经谢天谢地了。
那两个帮凶当天就觉得事情不妙,第一时间逃离了现场,现在又听说了这种情形,更躲得不敢露面了。
又过了几天,渤海晚报登了篇文章,专门介绍冠博天下超市的,除了对整个硬件、服务、商品大力宣传外,还提到了一条:新型设备可以抓贼,已有小偷落网。
好多人并没注意到这件事,但有心人还是捕捉到了这个内容。
林云臻放下报纸,打出了电话:“萧然,怎么看晚报第三版?”
“别看今日跳得欢,小心早晚拉清单。”杜萧然牙酸之后,又恨恨得道,“报纸上说什么可能是同行使坏,还不是指桑骂槐?可恶的家伙。”
“你这不是自我对标吗?报纸上原话哪是这样的。不过你也要管束好手下,包括手下的家人,别他娘的没事惹事。”林云臻教训之后,直接摞了电话。
大约十多分钟后,申猛就接到了叔叔转来的训斥:“别惹事好不好?消停地躲着行不行?”
“我都成钻家了,还要怎么消停?”申猛没好气地摞了电话。
“真特么的笨蛋,这也能被抓?”盯着桌上报纸和翻拍过的照片,申猛一个头两个大,“小崽子怎么做到的呢?真是有什么监控录像?可能吗?”
“唉,老实,老实,老子要老实了。”申猛嘴上叹息,但喷火的眼神、紧咬的牙关,分明是不愤不服甚至要加码报复。
尽管一些人想法各异,但自从“贼”照片张贴后,再没逮到一个贼,商品损耗律降了八成,仅有的两成也基本是“尝”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