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两名女警给二师兄穿好衣裤,审讯继续进行。
再次看到二师兄,赵队都不禁暗自腹诽“变太”。
与十多分钟前相比,尽管那时候二师兄已疲态尽显,但精神头还是有的。可现在呢,简直就是一个抽空了气的皮球,而且还是泥坑里打过滚的那种,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让人不免心生怜惜。
又稳了稳情绪,二师兄沙哑地出了声,即像询问又似自语:“从哪说起呢?”
没人回应,也不需要回应。
“我从小没见过亲生父母,也没有过正式名字,身份证上名字也是假的。从记事起就是圣母带着我,也是从别人口中知道她不是我亲娘。她对我不好不坏,不缺我吃穿,打得也很少,可就是要求必须按她的意志来。在我十五六的时候,她开始在南方练功,也开始把我包装成圣姑,手底下也招了百十来个女孩,后来就发展普通人练功。”
“她说我还有个大师兄,但我从来没见过,据她说在海外,据说法力很强。前年的时候,圣母揣着赚来的大笔财富出国了,说是要打造海外道场。从那之后,经常通过电话联系,但今年夏天忽然就联系不上了。”
“她在临走的时候,让我到北方宣扬功法,给我留了些人,但钱留得不多。我到北方后,为了发展需要,找到了那个三师兄,由她在前台表演,我则总掌全局。这两年也敛了些钱财,不过大笔钱都转给圣母了,我只是过路财神,只是个提线木偶而已。”
说到此处,二师兄声音有些哽咽,显然是想到了伤心事。
稍稍停歇了一会儿,二师兄说到了这次的事:“圣阴山集会是早就定的,但把玉仙姑,不,把夏玉梅骗去是临时安排的。其实很简单,当时丘莲已经跟我们练了,夏玉梅又跟丘莲熟识,经过我的人稍稍诱导,这事就成了。”
“至于为什么要骗夏玉梅,都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主意。我和他相识完全是一场误会,是我喝醉了酒,他趁机占我便宜。等我清醒之后,又急又怒,对他好一顿殴打,之后便把他当成了发泄的对象。其实他很怕我,也不总在我身边,但基本要做到随叫随到,当然他能躲也尽量躲。”
“就在上月底,他主动找到了我,说是给我介绍一个生钱的门路,只要事成就给我两万块钱。听说是把夏玉梅发展为功友并带到集会上,我觉着挺简单,当时就答应了。就在夏玉梅被带到的当天,他又打电话给我,说要夏玉梅写一个股权转让协议,还口述了范本,承诺事成总共给五万。”
“这时候我意识到问题可能不简单,就问他写这个有什么用,他说只是为了恶心夏玉梅儿子,并不指望能拿上股权。我想股权转让也没那么简单,就答应下来,也照着做了。谁知当天晚上先是所谓的大师兄到了,随后飞鸽传书上又说大师兄第二天到,我觉得事有蹊跷就从地道溜了。”
“等我拿着股权转让书找到他时,他却说没带去人,只给我一万,后来又加成三万。当我抢回股权转让书后,他才拿出了五万。在他走了之后,我越想越不踏实,也预感到山上要出事,这才躲到那个小山村住了下来。谁曾想还是……”
二师兄说到这里,瞟了眼对面的丁一航,似娇似嗔,令人好生怜惜。但丁一航却没这样的心思,而是追问道:“那个人是谁?”
“鲍筹。”
尽管在意料之中,但再次听到这两个字,丁一航等人还是不禁兴奋。
“他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平时也是我打电话,他第一时间赶到我那。”
听到二姑娘这么回答,立即有人取来她的电话,让她报了电话号码。
没有回铃音,没有说话声,显然不通。
过了一会儿再拨,仍然打不通。
半个小时内拨了五次,照样没有任何动静。
“他长什么样?”丁一航又问。
“从我第一次见他,他就包着半边脸,不知是伤疤太大还是有容易辨认标记。有一次我问他,还想撕开看看,结果他翻了脸,我也就没再坚持。只知道他缺了个小脚趾,好像是受伤掉的。”
听二师兄这么一讲,跟二驴子、孟大刚供述基本就吻合了。
“有他的照片吗?”知道问也是白问,但丁一航还是问了。
“没有。”果然二师兄摇了头,不过随即又道,“我可以试着画一画。”
那太好了,她还有这本事?
尽管不完全相信,但还是很快找来了纸笔。
二师兄凭着记忆画了起来。
轮廓,脸颊,鼻子,眼睛,嘴巴,
一个个看去,没什么感觉。但是当这幅画完工时,丁一航却觉得很是熟悉,只是一时真想不起来。
谁呢?
丁一航绞尽脑汁,从审讯室想到了食堂,又从食堂想到了卧室。
忽然,一个名字跳出了脑海——钱万富。
没错,就是这个家伙,只不过比以前胖了,还长了络腮胡子。
先前之所以没往钱万富身上想,是丁一航觉着这家伙还在服刑,刑期根本不到呢。
一旦想到钱万富,各种信息也就对上了。从钱万富角度来理解,是自己导致他家破人亡,他当然想报仇(鲍筹),当然不择手段了。
能够判断出凶手,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但丁一航反倒心情愈发沉重,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大柱,说话方便吗?”
“方便,我一个人在车上。”
“钱万富好像出来了。”
“什么?他刑期还远着呢。什么时候的事?你见过他了?”
“没见过。但有迹象表明他参与了骗我妈,骗股权也是他的主意。你要防着他,也要帮我家防着,该花钱花钱。等警方逮住他就行了。”
“好的,你放心吧,我马上安排。”
“辛苦了。”
结束与乔大柱通话,丁一航直接找到赵队:“鲍筹就是钱万富。”
“钱万富?你那个同学?”赵队追问道。
“是。”
“你详细说说。”
“好的。”丁一航应答一声,讲起了自己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