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霆云回到庭院,欲给元轩回禀,却不见元轩踪影,正兀自思量,腰间悬着谶窨的元轩轻飘飘的落至院中。
“大人,”封霆云疾步上前,“查清楚了,是杨愔挑唆儒学院各亲贵闹事,幸而兰陵王及时赶来,再迟些,怕是要出乱子。”
元轩站在月色下,一袭红衣被微风吹起,衣角四面散开,他冷眼低声道:“杨愔心思不纯,告诉王爷,须得小心提防。”
封霆云颌首,转身去了。
月下人轻笑渐起,他悠然地擦掉嘴角隐约的血迹,又看向北齐皇宫。
北周都城长安。
当今天下有四大世家,分别是弘农杨氏,陈留谢氏,陇西李氏,河间崔氏。三大宗教,佛家,儒家,道家。三大隐士宗,女娲,蚩尤,拓跋。
上古时期,盘古开天辟地,演化出四海八荒,万物生灵,人族始祖女娲,魔族始祖蚩尤,神族始祖伏羲,而党项之君名为拓跋,拓跋氏其始祖就是伏羲。
这长安城外百里之遥的云深不知处有一隐士宗,便是蚩尤宗。
山中清寂,蚩尤宗弟子闲暇时便收拾出一片菜园子,弟子们自己种些菜,平日里陪着清粥也能度日,但有些东西需要下山去采买,比如米、面、油、盐之类的,因此每个月弟子们就会下山一次。有位弟子从未下过山,他对山下的世界很好奇,拓跋宗的弟子年满十四便可以去帮着师兄们下山采买。此刻这位少年知道自己要下山,一时高兴的忘乎所以。
他一边朝师兄们下山的队伍那边跑,一边转过头笑着对身边的小师妹说道:“子念,等我回来告诉你,外面的所见所闻。”
长安城内热闹繁华,孙言初长于深山,哪里见过这般景象,当真是花光满路,箫鼓喧空,曜日金翠,飘香罗琦。只把他这从未入世的少年看的眼花缭乱,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此番下山确实长了不少见识,比起书中所描述,师兄们所谈论的却又是另一番天地。
从山中到集市需要走上半日,等把米面粮油采买完已是午间时分,师兄弟一行人拣了一间小小面馆吃了面,信步走到长街待要回山。走了一炷香时间,突听前面人声喧哗,欢呼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人,不知在看什么。孙言初好奇的靠近人群,师兄们见他第一次下山,难免对很多事都感到新奇,也没阻拦,几个人都靠近在一处朝人群中张望,见是江湖人士在此卖艺,便没了什么兴致。论功夫,这些花拳绣腿怎能和山中修行的人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师兄弟几人忙转身待离开,忽然,两个黑影从面前闪过。
顷刻间,师兄弟几人左右转身一看,面色一惊:”言初不见了!“
孙言初突然没了踪影,师兄弟们这才意识到那闪过的黑影很可疑,便分头朝四面分散寻找,几条巷子里、街面上,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半个时辰后。
一间破庙里,孙言初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大殿的椅子上,不觉愣了一下,心道:”方才和师兄们在长街上看卖艺杂耍,怎的突然来到了这里?“
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大殿虽有些陈旧,但梁高地阔朱门掉漆,难掩其曾经的辉煌,就像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
他出了大殿,沿着大殿侧旁的小廊走了一圈,想找出去的路,绕了几圈也没找到,院内积尘已久,厢房虽破败却也收拾的很干净,正对眼前的景象百思不得其解。
“方才得罪了,道长!”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孙言初一怔,继而转过身。
说话之人头发胡子花白,见了他颤颤巍巍的拱手,孙言初忙回礼,道:“您是何人?找我有何时?”
这时,又从外面进来一个人,拱手说道:“末将是先皇身边的独孤信,这位是先皇身边的蔡佑蔡大人。”
孙言初愕然:“我们宗门避世已久,两位找我有什么要事?今日宗门弟子下山采买,现下就要回山,二位将我带来这里,师兄们回着急的,不知梁两位意欲何为?”
蔡佑不禁失声怆然泪下道:“我们想请尊师出山。”
闻言,孙言初道:“蔡大人想见尊师,怕是有些难。”
蔡佑道:”再难,也要试一试。当年,先皇虽然没有做皇帝,但他是西魏的实际掌权者,把持着整个西魏的朝政,只不过条件不成熟,他一直没有称帝,那次在北巡途中染病,病情严重,他派人将侄子宇文护叫到身边,将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了宇文护,为的就是将来宇文护能够辅佐宇文泰的儿子。”
“而宇文泰之所以舍近求远,将权力先交给宇文护,而宇文泰去世的时候,他的儿子中,最大的宇文毓是二十三岁,当时被封为宁都郡公,镇守陇右,能力很难说,毕竟尚年轻。而宇文泰的第一继承人,也就是嫡长子宇文觉当时只有十五岁,年幼。”
这样的年龄很难在宇文泰去世后坐稳宇文泰原本的位子,所以宇文泰不会傻到直接将权力给宇文觉,毕竟他还没有称帝,西魏政权并不稳固,对外更是多个政权虎视眈眈,可谓内忧外患。
在这样的形势下,宇文泰只能托孤,他让自己的侄子宇文护做托孤大臣,先接过他的权力,然后辅佐宇文觉。
宇文护是宇文泰大哥的儿子,仅仅比宇文泰小六岁,一直跟随宇文泰南征北战,是他的得力助手,宇文泰去世的时候,宇文护四十四岁,正值壮年,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是最佳的顾命大臣。
当然, 宇文泰也确实没有看错宇文护,至少就能力来说,宇文护确实是宇文泰事业的最佳接班人,只不过,宇文护有了更大的权力之后,尤其是辅佐宇文觉建立北周之后,逐渐有了更大的野心。
他想要登基称帝,但他面临的一个大问题是,他虽然位高权重,拥护者众多,但宇文泰的影响更大,且还有十几个儿子在那里。
因此,短时间内,宇文护是不可能将北周政权完全握在自己手中的,他只能将宇文泰的儿子弄成傀儡,最好是完全受制于他。但宇文觉并不愿意做一个傀儡皇帝,他想亲政,与宇文护发生冲突,被宇文护幽禁废黜,不久被杀。
宇文觉死后,宇文护又将宇文泰的庶长子宇文毓接进宫中继位,宇文毓的命运和弟弟宇文觉差不多,也没当几天皇帝就被宇文护解决了。
“吵死了!吵死了!”
一个声音传来,却未见人影。
三人皆是一惊,大殿之内没有第四个人,这说话之人却仿佛就在身边。
“小子,还不快走!”
此话一出,一道白光从屋顶落下,绕着孙言初的腰际把他拉向屋顶,须臾,孙言初便轻轻巧巧的落在屋顶,眨眼间又被一道光拉着飞向空中,速度之快,令他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神力拉着在空中飞了起来。
一炷香过后,落在了街头。
待落地站稳后,他左顾右盼,那位高人始终没有露面,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心里奇道:“这人的功夫实在了得!未见其人只见其高!”
孙言初心里记挂着师兄们,也没多想,忙朝长街那边走去,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师兄们的身影,这时,听见远处一个高台之上有打斗之声,走近一看,原来是有人在打擂台。
擂台之上,一位公子双手抓住袍子衣襟,向外一扯,锦衣上玉扣四下散落,他的仆人忙跑上台捡起玉扣,那公子内里着淡绿缎的中衣,腰里系着翠绿的锦帕,衬得面如冠玉,眉如墨画,丹唇带着浅笑,他抬手虚劈一掌,一股凌厉的劲气带着掌风将他面前少女的群带震的飘了起来,那少女稍侧身躲开,随即挥出奇妙的掌法,灵巧不断变化,两人斗得不相上下。只见那公子嘴角浅擒轻笑,忽然左手一抓,随手一挑,抓住少女右手碗,那少女一惊之下,旋即向一旁挣脱,身体倾向一侧,那公子顺势轻轻一送,少女双足不稳,眼看着就要仰面跌下去,孙言初见状,纵身跃至她身侧右臂抄起,已将她抱在怀里。
那公子顿时沉下脸说道:“放开她!”
孙言初只是不想那少女跌到,才好意来管这闲事,却没想到引来怒目,他忙放开那女子:“别误会,我只是······”
话音未落,那少女却推开他,飞脚向那怒目的公子踢去,那公子见她又发来攻击,阴沉的脸转怒为喜,好像很喜欢少女的攻击似的,他潇洒的举手一档,反腕一钩,已抓住少女提过来的右脚,这两人哪里是在打擂台,分明是在打情骂俏,那公子笑嘻嘻的轻轻松手,少女收回脚,一掌劈向他,那公子抓住她的手,只轻轻一拉,反手搂住少女,死死的把她抱在怀里。
台下观众又是喧闹,又是唏嘘,乱成一团。那少女动弹不得,满面绯红:“放开我!”
那公子笑道:“你输了。”
这时,另一个少年走上台:“成羽,你既然胜了,那便履行承诺,取消婚约。”
那公子哈哈一笑:“我改主意了,不取消婚约,就是想打个擂台玩玩而已,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们却当真了。”
纪峰气的脸色惨白:“ 几日前,你亲口说,要打擂台公之于众,舍妹若是打败你,这纸婚约便继续,现在你赢了,理所当然婚约可以取消,你又何必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多此一举。”
成羽嘻嘻笑着,并不理他,命人备轿,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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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峰怒道:“你想让天下人看我们笑话,存心羞辱我们纪家?”
成羽还是没有理他,径直就要上轿,纪峰气的双唇颤抖:“你根本就不把这件事当回事,你以为我妹妹非要嫁给你吗?你这种人,不嫁也罢,我再说一遍,婚约就此作废!······你别走,成羽!把话说清楚!\"
纪峰疾扑而前,一拳挥向颜轩,成羽闪身避开,侧身往外翻出左掌,“谭鱼跃壁”往他前胸击去,纪峰往右避开,右手向成羽肩头要穴点,成羽左肩微闪,转身一躲,不待左掌收回,右掌从左臂下穿过来,一招“移星转月”,左臂顿时遮住了叶建宁的目光,这一掌出其不意,极险极狠。纪峰右掌横扫,转瞬间双掌合拢,一招“潜龙立尊”劈向他,成羽双手飞出,双掌拍在纪峰背部,快如闪电,旋即腾空跃起,轻巧巧落在地面。
纪峰心口翻涌,喉间一热,喷出一口鲜血。
众人齐声惊呼,只见纪峰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纪梅气急败坏的忙上来扶住纪峰,花容失色,凝视瞪着成羽,突然挥剑:“成羽,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你!\"说完横剑就要自刎,孙言初忙抬手挥过来一颗石子,打落了她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