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位于崇仁坊的成国公府传来一阵咆哮声,惹的邻里纷纷侧目,府中下人也都噤若寒蝉,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书房中,姬松对着武媚破口大骂。
这孩子没救了,谁给他的胆子敢带着一岁多的孩子赶数千里的路来长安?还是在大雪飘飘,滴水成冰的时候?
“你以为你是谁?啊?孩子还好没事,不然......哼!”
看着眼看就要掉眼泪的武媚,姬松面露冷笑道:“装给谁看呢?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你倒是哭给我一个看看?”
武媚倔强地看着师父,突然,哇~地一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姬松没有理会,而是拿起书在她面前看起了书,不但如此,还在她越来越大的哭声中时而笑笑,时而赞叹,就好像真的沉入于书中一般......
武媚哭了半天,但抬眼就傻了。
只见师父冷笑地看着自己,而她脸上却没有半点泪痕,于是,尴尬地讪笑道:“那啥,师父...........”
“你倒是有心在老夫面前装蒜了?学问学多少老夫不清楚,但你这演戏的本事却不知是跟谁学的?来来来,你来告诉老夫,是不是遇到什么世外高人了?不怕,老师不是不讲理的,说来听听?”
武媚闻言冷哼一声,索性也不装,破罐子破摔道:“是是是,都是弟子的错,是我不该带着孩子来看他爷爷奶奶和父亲,他就应该在别人孩子喊父亲的时候却问娘他父亲是谁?他爷爷奶奶呢?”
“我的错,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这行了吧!”
姬松闻言皱了皱眉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武媚,没好气道:“别扯这些没用的,就算你不说明年老夫也会南下一趟,泽儿也会在年后回去,别在这给老夫上眼药。”
“哪有.....“武媚讪讪道。
被拆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小小有点尴尬。
紧接着他就想站起来,但只见老师眼睛一瞪,他立马噘着嘴乖乖地跪好!
“哼!这次就给你一个教训,让你长长记性,就在这儿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哪了再起来!”
说完之后,也不管垂头丧气的武媚,自个则出去准备看孙儿去了,刚才只顾着生气了,都没好好抱过。
不过,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就要逃跑的身影,怒道:“站住!”
“嘿嘿,爹,这么巧啊!”姬泽挠着头傻笑道。
看到傻儿子,姬松就气不打一处来,在轮椅把手上按了下,一个短棍就出现在手中,二话不说就敲了过去。
啪~
看着龇牙咧嘴的儿子,恨铁不成钢道:“看看你媳妇干的好事?我看都是你贯的,男子汉大丈夫连个媳妇都管不住,窝囊!”
“走走走,该干嘛干嘛去,少在我眼前晃悠。但我警告你,谁要是敢对她求情,那就和他一起处罚!”
说完就要走,但这时他听到身后噗通一声,姬泽直接跪了下来!
“混账.........你这是在威胁老夫不成?”看到这一幕姬松怒了,呵斥道。
不过,姬泽却没有起来,只是红着眼睛道:“爹,媚儿最需要孩儿的时候孩儿却不在她身边,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也不在,她在为孩子起早贪黑的时候,我还是不在。”
他抬起头看着父亲:“爹,作为儿子,我自认还是合格的。但作为丈夫和孩子的父亲却是羞愧的。您要是有什么气就撒在我身上,认打认罚,我都认了。但媚儿身子骨虚弱,实在经不起这等处罚啊,爹!”
姬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余光撇了眼门口泪流满面的武媚,又拿起短棍在这小子后背上抽了几下,这才道:“行,想替你媳妇受过是吧?好啊,老夫成全你。”
“去,到院子里跪着去,老夫倒是要看看你的本事!”
姬泽咬牙一言不发,给偷偷给他使眼色的妻子一个安心的眼神,就主动站在雪地中跪了下来。
“哼,今晚不许吃饭!”
说完就走了,等姬松的身影消失,只见武媚再也忍不住扑向丈夫。抱着他的身躯,捶打着他的后背,哭泣道:“你个傻子,你怎么这么傻啊!”
“你们女人身体娇弱,大冷的天哪受到了这个?”姬泽拍打着自己的胸膛,笑道:“你夫君我不怕,在冰天雪地里打仗我都挺过来了,这算什么?”
抱了下妻子,擦掉她的泪痕道:“乖,去房间待着。这次爹看着生气,但也是担心你和孩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爹这人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过段时间你去给爹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
“去吧!”
武媚点了点头,此时她看向丈夫的目光不知为何多了些其他的东西。如果说之前嫁这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弟弟为妻,是权衡利弊下的最优选择。那么现在,在他毫不犹豫为自己受罚的时候,以及方才说的那些话,她打心底认可了这个丈夫,这个能保护她,爱护她,用生命去守护她和孩子们的小男人........
武媚回到了房间,她没有做别的,而是拿起一本书继续跪在地上看起了书。她打小就是个骄傲的,她不能看着丈夫为自己受罚,而觉得心安理得,她要陪着丈夫一起受罚。正所谓夫妻同心而已!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另一座院子的一处阁楼上,姬松正在拿望远镜观察这院子的情况。一旁的姬润却略显无奈,但在老爹的威亚下也只能跟着。
当看到小夫妻俩的动作后,姬松彻底放心了。
“爹,您这到底是做什么?二弟和弟妹他们.......”姬润实在忍不住问道。
姬松摇了摇头,说道:“你那弟妹可不是省油的灯,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亲,母亲又是个软弱的,被她家里两个哥哥欺辱的经历,让她的童年充满了对其他人的警惕。”
“就算是为师,他也不见得全然信任。当初之所以撮合她和弟弟,一个是那小子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她不娶;另一个原因,嫁给泽儿何尝不是爹的一些私心?”
“这些弟妹都知道?”姬润皱着眉头道。
“当然知道。”姬松苦笑道:“那孩子太聪慧了,就算是女子之身,爹也毫不怀疑她今后必将大放异彩!”
“但就是因为太聪慧了,又有太强的警惕之心,所以爹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的事情,打破他们之间的那层隔膜,让她彻底接受泽儿!”
姬润张了张嘴,但最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