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松看了薛礼一眼,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拿出一套精美的茶具,准备泡茶。
“还不去点火?怎么没一点眼力劲?”
看着傻傻地看着自己动作的傻小子,姬松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道。
“嗯?哦!”
听到姬松的话,薛礼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脸红。
每当姬松拿不定主意,或者心里烦躁时,都会泡茶来缓解,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每次过后,都有不错的效果。
他看出来薛礼心中的压抑,就想着用这种法子那让他放松下来。
由此可见,薛礼此时还很单纯,从出生到现在虽然生活艰苦,但却不曾经历官场的挫折,正是英气勃发之际。
看着姬松缓缓地泡茶,那优美的,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本来有些起伏的薛礼稍稍安定下来。
“人啊,就向这泡茶一般。茶是好东西呀,吸天地精华,占尽五行八卦。
你算算啊,金木水火土,没有它一样不占的。但是呢,它也受尽人间煎熬,风吹日晒雨淋,最后被铁锅炒被开水泡。”
“最后才能泡出它自己的香气来。”
然后他看向怔怔出神的薛礼道:“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薛礼茫然,他不明白先生为什么给他说这些?
姬松默然,忽然笑道:“也对,这泡茶的法子还从我好畤侯府传出去的,你恐怕也不太了解。”
“来,尝尝!”
看到他有些局促,不知所措的样子,姬松笑道:“跟着我学!”
他将茶杯放到薛礼跟前,再给自己倒一杯,捧杯先是闻了闻,然后才慢慢倒入口中,回味片刻,这才咽下去。
“请!”
对薛礼做了个请的动作!
“诺!”
薛礼也不矫情,学者姬松的样子。
倒入口中后,先是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来,回味片刻才睁开眼睛。
“有什么感觉?”姬松问道。
他先是想了下,说道:“茶香醒神,入口微苦,最后却有些甘甜!”
“对喽!”
姬松高兴地拍了下手,笑道:“这就是茶生长到喝到我们口中的一生,经历了风风雨雨,刀斧加身,水煎火熬,这才有了后面的甘甜。”
“由茶推人,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烈火锻打的人,是没有味道的,先苦后甜才是人生的味道。”
然后指着自己笑道:“你觉得为师如何?”
薛礼一愣,破口而出:“先生是我等楷模!”
姬松看着他崇拜的眼神,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曾经的偶像,现在却将自己当做人生的追求,怎么......有点.........爽呢!
“那你可知道我的过去?”姬松继续问道。
这次薛礼摇了摇头,不解道:“过去?”
“我出生在一个已经快要分崩离析的小家族,那时候关中大乱,盗匪丛生,整日里朝不保夕,要不是父母族人庇护,能不能活着长大都不知道呢!”
薛礼有些怔神,他没想到先生竟然经历过这些。
想到这里他有些羞愧,河东等地算是少有的安稳之地,大唐的起家之地,也是隋末乱世中最早安定下来的地方,基本上没经历过什么大战。
他年幼时虽然和母亲过的艰苦,但却没经历过兵乱或者朝不保夕的日子。
相比先生,自己算是幸运的了。
姬松神情有些离散,好似陷入回忆中。
“最后我父亲入了左骁卫,生活这才安稳下来,但在我五岁时,却被告知他被突厥人折磨致死。”
说道这里他脸上满是狰狞,身上强烈至极的杀气,就是胆大的薛礼有感到骇然,这.....这得杀多少人啊!
“从此后,本侯勤学武艺,读书明理,不懂得就刻在木板上,等有机会就向人请教,直到识字后,这才有机会接触族中传承。”
这点薛礼听人说过,好像先生是当年郕国中的一支,早年一直隐居秦岭当中,直到前秦时才搬出来,距今不过百年!
“十五岁时,突厥南下,陈兵渭水,机缘巧合得知是仇人领兵,本侯单人一马亲自手刃敌首,终于大仇得报,后被封好畤侯县侯!”
然后看着有些骇然的薛礼道:“本侯掌司农寺,开数百万亩荒地,北上马踏突厥王庭,这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告诉你这些,不是在炫耀,而是在告诉你,为你向陛下求情,是本侯在你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你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在也在书院学习兵书战策,只要不出意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为师不能让你毁在区区火药上面。你要是真的感激为师,那就彻彻底底地将火药的事情忘记,那不是现在的你可以接触的。”
“将来就是子孙妻子都不能泄露分毫,不然,稍有不慎,就是杀身之祸,切记!”
薛礼无语,他能听出先生的殷切,但自己真的可以吗?
姬松没想着他回答,继续说道:“这次的事情本侯已经向陛下担保,你暂时不会有什么什么事情!”
“今后好好读书习武,有什么不懂得就来问我,只有我知道的,绝对不会藏私。你母亲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休书一封,我会派人将她接来的,你到时再山下买几亩田,今后就安顿下来吧!”
薛礼激动地看着姬松,不敢相信道:“真......真的?”
姬松笑这点头。
“多谢先生!”
说完就跪下磕头道。
“快快起来!其实你不必谢我,将你母亲接来长安,相必你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将这件事烂到肚子里吧!”
薛礼怔神,艰难道:“学生明白!”
姬松点点头,说道:“今后做事千万要谨慎,任何不合时宜的东西出现,都将时一次灾难,还希望你谨记!”
直到姬松将薛礼送出房门,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今日的事对他来说有些残忍,但何尝不是做错事的代价呢?
“先生!”
就在姬松想要转身离去时,却听到薛礼的声音,不解地回头看着他。
“学生已十八,但还没有字,也没什么长辈,先生是礼的老师,请先生赐字!”
他紧张地看着姬松,好似担心被拒绝一般!
但姬松却笑了,看来是自己小看这小子了,能青史留名的就没有一个简单的人物,这不就反应上来了嘛!
“子曰:仁义礼智信,你名为:礼,正所谓:礼为先,仁为贵。就叫仁贵吧!”
薛礼眼前一亮,喃喃道:“仁贵?那我今后就叫薛礼,薛仁贵!”
“多谢先生,学生告退!”
对姬松恭恭敬敬一礼,随后快步离去。
“真是聪明的小子!”
姬松看到他离去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回到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