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歇的太晚,苏静月和楚辞两个大人,都极不靠谱的赖床了。
要不是大龙二虎来家里叫门,昭昭和明明还在呼呼大睡,连早课都要错过。
苏静月已经来不及做早餐了,昨天还有些月饼没吃完,叫楚辞拿着油纸包包了些,给他们拿着路上吃。
她给两个小朋友梳好头发,看着四人出了家门之后,又回到了房间,对着镜子给自己梳头发,看着桌子上的海棠玉簪,嘴角挽笑。
今天早上,她也不想做早饭,就和楚辞将剩下的月饼吃完了。
昨日中秋,小刀和罗大哥没有留宿,连夜骑着马,回了安平镇,苏静月拿着油纸包了好大一份月饼和板栗糕,给两人拿回去。
他们镖局里的人多,一点都不够分的。
上午的时间,苏静月就在绣帕子,楚辞在水缸边磨刀,家里的菜刀用久了,就有点钝了,切东西有点不好切。
临近中午的时候,楚吉过来将楚辞叫了出去,好像有什么急事,楚辞听完他的话,就回到院子里,将马套上,说了一声:“月娘,我出去一会儿。”
急冲冲的骑着马走了,楚吉也跟在他的身后跑远了。
苏静月看着他们慌忙的样子,一时有些猜不准是什么事情,只能等楚辞回来再问问,倒是许久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过佳佳家里人了。
上次的事情发生后,他们家的门白天都是关着的,可能是觉得被村里人看了笑话,有点不好意思出来。
昭昭和明明比楚辞先回来,两人一进门就端着碗水,咕噜咕噜,然后凑到苏静月的身边,悄悄摸摸的说。
“月姐姐,我看着五叔公的房子,去了好多人。”
“大龙二虎说,五叔公老了,要去天上了。”
苏静月听着两个小朋友的话,想到那次看见五叔公的一面,已近古稀之年的老人,在这里应该也算是长寿之人了。
孙婶子和她说过,五叔公现在是村里辈分最高的老人了,村里有和他同辈的老人,但是都比他小,也没有他那么高的声望。
五叔公是这一带最有名的地仙先生,算卦卜命,从来没有失误过,他年轻时还出去游历过,是村里顶顶有见识的人。
村长家的楚为,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五叔公算出了是文曲星下凡,不然楚富贵的两个儿媳妇,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种地,全家供楚为一个人读书。
都是因为五叔公的一卦,不过楚为也是争气的,年纪轻轻就已经中了秀才,在青州府书院里进学。
青州府书院历年来都不缺金榜题名之人,状元高官不在少数,沧州府的府学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楚为还是甲字班的学员,已经可以算是待定的举人了,中举之后就是参加科举考试了。
此时的五叔公家中围满了人,都是本族的儿郎们,楚富贵坐在五叔公的床边,身上靠着气息微弱的老人。
他声音哽咽:“五叔,你再撑撑,辞哥儿已经骑着马去找大夫了。”
老人的眼睛浑浊无神,气息时断时续,看着屋子里,屋子外的儿郎们,皱纹紧布的脸上,艰难的扯起一抹笑。
“我给自己算过了,出不了今年......泄了几次天机.....活到这个岁数可以了......”
房子里的人听着他的话,脸上都露出了悲痛,大家都是一族同源,一条根的人,如今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垂垂老矣,心里都有点不好受。
楚辞带着大夫一路骑着快马,从安平镇赶了过来,事出紧急,他直接骑着马,到了五叔公家的院子。
屋外的人看着大夫来了,都为两人让出了道,大夫急匆匆的为五叔公看了诊,随后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见着大夫这个模样,大家也都知道五叔公的大限,怕就是今日了。
五叔公却很平静,他让楚富贵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油纸包,接过捏在了手里,无力的声音响起。
“我知晓.....自己的情况......在半月前还......能动的时候......卜了一卦.......”
他说话间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楚富贵给他顺匀了之后,继续说道:“沧州......今年有大难,处处皆......要小心.......”
离他较近的人听到这一番话,脸色大变,手足无措起来。
楚富贵是村长,勉强镇静,低头询问老人:“五叔公,可知破解保命之法?”
老人握着他的手一紧,轻微摇头,具体什么难,他算不出来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寿命再抵给老天了。
“有......贵女出......现,或能解......危难,我不行了......算不出来更多.......”
卜卦那天,夜观星象,定星微弱,明星有灿,遥指东北,又烧龟壳,占出已有贵人出现。
只是他道行还是太弱,算不出来具体方位,何人,只知道明星泛红,是胭脂之色,是位气运极佳的女子。
五叔公将手里的油纸包递给楚富贵,开口说道:“里面......是我的棺材钱......出殡之事....就麻......”
话音未落,老人的手就垂了下来,头往后跌在了楚富贵的肩上。
“五叔公!五叔公!”
众人看着眼前没有声息的老人,大悲出声,在场无一人不动容。
五叔公到死还在为村里人做打算,他一生未娶,也是因为算出自己是寡亲之命,不愿连累他人,甚至搬到村子较偏僻的地方。
门口的楚辞见老人离世,眼角也泛着红光,五叔公同他爷爷,是堂兄弟。
他父亲去世时,母亲病窝床榻,家中捉襟见肘时,五叔公夜里拄着拐杖,偷偷送来两百文银子。
楚辞一直记在心里,如今,那个深夜而来的老人,去世了。
以后楚家冲就没有五叔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