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家宴上,准备的菜很丰富。
杏仁豆腐、烟熏蜜汁排骨、龙井虾仁、松鼠桂鱼、鲍鱼红烧肉……满满摆了一大桌子。
有许多海货,都是从海城运过来的新鲜食物,姜淑仪养了好些天,就等着苏静月来,做给她吃。
苏静月看着满桌子的菜,心里暖暖的,就像很久很久之前,她在另一个世界,家里长辈总是把好吃的、珍贵的,全留给她放学回家吃。
哪怕放坏了,也舍不得自己吃。
“来,快坐下吃,冷了就不新鲜了。”姜淑仪招呼着众人坐下。
一一也分到了独属于自己的一个餐盘,里面是姜淑仪吩咐厨房,用海城娘家送过来的年货里,最大的一只龙虾做的虾饺。
薄薄的饺子皮晶莹剔透,可见橙色的虾肉,一个个圆乎乎的,和个小胖球一样。
紫罗用热毛巾,给一一擦干净手,放在他在林家的专属小椅子上。
小团子看着软萌可爱的小虾饺,第一反应不是放嘴里吃,而是一手拿一个,在手里捏了捏。
虾饺劲道,小团子力气就那么点大,既没有捏破。
苏静月看着调皮的儿子,拿筷子将一个饺子夹断,喂他吃了一口。
尝到美味,一一小团子也顾不得上再玩,自发的往嘴里送着虾饺,吃饭的样子,和小松鼠啃坚果一样,两口两口就没了。
看他吃的开心,苏静月和楚辞夫妻两个,眼神也不再放在儿子身上,自己吃起饭来。
苏静月只动了一点海鲜,便不再碰,海鲜寒气重,她怕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餐桌上去,还有很多姜淑仪准备的其他美食,都是按她色口味来做的,这一顿也吃的极为满足。
酒足饭饱之后,林柏带着几人去了茶厅,亲自焚香烹茶。
他的动作极为文雅额,一举一动之间,尽显文人风范,一看就是浸足茶道之人。
苏静月只耐心的看着,耐心的等着。
舅舅此举动,怕不是为他们,而是另有其人。
沸水煮开,水汽缭绕,清新淡雅的茶香瞬间笼罩了整间茶厅。
这间茶厅也足以看出主人的风格,古朴的木制家具,连地板上都是铺的上好红木,矮桌上摆的茶具亦是一整套的汝窑珍品。
窗口处半开,薄如蝉翼的烟云纱窗幔,静静的坠下来。
此时无风,大家聚精会神的看林柏煮茶,格外的静谧。
“吱——”虚掩的木门被推开,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外门晃进来,停在了遮挡内里情形的长座屏风外。
要等的人来了。
“老师,我来了。”语气十分随意,应是与林柏十分熟稔。
苏静月透过屏风,依稀可见是个长的高,又很清瘦的男子,他取下披风交给小厮,随后缓缓从屏风外走出来。
是个看起来不足双十的少年,脸色苍白的透明,月白色的宽袖棉制长袍,衬的他愈加单薄病弱,与其病秧子似的娇弱不同。
白皙俊逸的面容之上,狭长眼尾微微上翘,目光流动之间,光华自现。
苏静月还是头一次看见,有男子生了这么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好似要将人吸进去似的。
她看的开心,坐在她身旁的冷脸男子,表情臭的要死,浑身冒着冷气。
距离最近的阿离,拉着昭昭往旁边坐了坐,只剩明明左右看了看,半天没看出了头径。
“景舟,快来。”林柏煮茶动作不停,唤江景舟坐他身边。
苏静月见病美人往舅舅走去,收回好奇的视线,疲乏的往后靠去,没有触到熟悉的臂膀,疑惑的回头,撞进自家丈夫深邃的眼中。
“好看么?”楚辞冷冷的问。
苏静月心虚似的扬起一抹笑,扯着自己的坐垫,往楚辞的方向移去,拉开他的手,将身子靠进去,软软的说。
“好看是好看,但在我心里,夫君无人能比。”
“哼!”楚辞冷哼一声,不看她,搭在她腰间的手,却未松开半分。
林蕴抱着一一,看着他们夫妻二人,无奈摇头。
他的无奈是为楚辞,起初还为表妹担心,现在看着被拿捏死死的楚辞,彻底烟消云散,甚至有时候觉得楚辞有些辛苦。
不过,他不说话,因为楚辞看起来,乐在其中。
来人是林柏的学生江景舟,是银川书院的学生,也是银川书院的夫子。
“这是景舟,书院教算学和四书的夫子,年纪虽轻,但学术造诣在大徵境内,屈指可数。”
“此去云州研学,助你开书院的主事人,就是他了。”
“屈指可数”一词,足以证明他的能力,以及林柏对他的看重。
“若不是身体原因,景舟兄如今怕已经是三品大员。”林蕴附和。
“不敢当,景舟有礼了。”江景舟谦虚笑笑,对着众人见礼。
“景舟,你莫谦虚,也不必客气。”林蕴指向对面的苏静月和楚辞。
“喏,这就是我妹妹妹夫,咱俩跟着他们走。”
“哥!你也去?”苏静月吃惊的问。
她不知道林蕴要去云州,众所周知,林蕴是银川书院和林氏唯一的继承人,他去了云州,那这边与他有关的,都会脱节。
“蕴儿与你们一道,他也该出去游历一番。”
林柏将祝煮好的茶,分在小茶盏中,一杯一杯传递下去。
他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儿子年轻,去看看外面的大世界,定会有所收获,届时游历回来,涨了见识、磨砺了心性。
林家也是时候该交给他了。
“怎么,我不能去?”林蕴被妹妹的反应搞得好笑,他低头问怀里的小团子:“一一,舅舅和你一起去云州,好不好?”
一一的心思,全在他面前矮桌上的汝窑天蓝釉长禅定杯上,听到叫自己名字,点了点头。
“好呀!”
他看向林柏,声音清脆的叫他:“舅公,要杯杯呀。”
林柏摸着胡子,笑嘻嘻的看着乖孙,招了招手。
“来这。”
一一从林蕴腿上滑下去,穿着厚袜子下小跑到林柏身边,仰头看着他。
“给你玩。”林柏从桌上茶盘中拿了两个小茶盏,递给一一。
“舅舅,太珍贵了。”苏静月出声制止。
汝窑闻名于世,盛传天青为贵,粉琴为尚,天蓝弥足珍贵。
林柏这一整套汝窑天蓝釉茶具,千金的价格都不算贵,茶具以整齐为美,少一只,便是毁一套。
“给他玩玩又如何,若是一一想要,舅公库里还有几套珍品,都留给你。”
林蕴这个亲儿子听了都吃味,之前他问,就是没有!
父亲这心也太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