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每日都很忙,寅时出发大营点卯,每每等到戌时黄昏日落,城门落钥才归。
家中三个小娃,日前在路途中,耽搁了不少读书的时间,到云州之后,也逐渐捡了起来。
苏静月到了孕后期,反应愈加强烈,怀二宝比怀一一时,要辛苦很多,每日都觉得很疲累,心情也愈加烦躁。
她憋了几日,终于在一天晚上,爆发了出来。
楚辞也累,做主帅与做将军,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每日大大小小的事,底下怕出乱子,总要先在他这里过过明面。
回到家后,就是洗漱、吃饭、陪妻子散步,睡前带带儿子。
这一天,同样是如此,在熄了灯之后,熟练的揽上妻子,抱上儿子,两眼一闭,睡觉。
苏静月看着入睡极快的丈夫,知道他也很累,但心里还是有点委屈。
因为楚辞今日睡觉前,都没有亲亲她,也没有问她今日做了什么。
往常都会的。
孕妇的情绪本就敏感,再加上肚子大,怎么睡觉都不舒服,苏静月心里一口郁气,想睡都睡不着。
她越想越烦躁,越想越觉得难受,低声抽泣起来,捂着嘴不发出声音。
楚辞睡梦正酣,感觉手臂上方微微湿润,警觉的他感到异常,顿时睁眼。
低头便见妻子一张芙蓉面,哭的梨花带雨。
“怎么了?”他惊慌的问。
“有点难受。”苏静月将脸躲进楚辞怀中,她不想让楚辞看着自己哭。
感觉很没用,楚辞在她身边,她就觉得自己格外娇弱些,丁点委屈都不能受。
楚辞一听她难受,立马坐了起来,连鞋都未穿,拿起架子上的外衣,便要往外走。
“辞哥,你去哪?”苏静月犹带着泪,泣音问他。
“莫怕,我去找大夫。”他脚步未停,大步跨了出去。
动静吵醒守夜的云水,看见离去的姑爷,以为发生了什么,立马快步跑进了房里。
“主子?”
云水唤苏静月,主子不喜欢人在里面守着,她们夜里值守的人,都在主寝旁边的小房间里。
“无事,你拿外衣过来给我穿上。”
这番一闹,她肚子里的孩子在肚子里拳打脚踢,使了劲的踹她。
“宝宝乖些,娘亲痛。”苏静月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轻轻哄着。
楚辞去的快,回来的更快,从京中跟过来的邓太医,披散着头发,被楚辞拉着往前走。
“将军,将军,你慢些!”他一把老骨头了,实在是经不起这么折腾。
“我夫人难受。”楚辞急急催促。
邓太医进到内间,见到满脸是泪的将军夫人,心惊之余,赶紧提着盒子上前诊脉。
他来云州,可就是为了照看这位主,要是出了岔子,京中的昭安侯,怕是不会放过他。
楚辞半抱着苏静月,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眼睛紧盯着邓太医。
“夫人无事,应是月份大,心气有些郁结。”邓太医收起家伙什,缓缓交待。
“夫人这胎,下月便瓜熟蒂落,需早早准备,产婆也该进府候着。”
如今是六月中旬,到下个月,隔不了多少时间。
“可有缓解法子?”楚辞最关心的是这个,月娘难受,他更难受。
“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就不吃。”
邓太医收拾东西,看着楚辞笑道:“将军多哄夫人开心,多顺着她,这便是法子。”
说完他摇头走了,他跟着来这一路上,可看惯了飞鸿将军对妻子的宠爱。
这京中传言半真半假,唯独飞鸿将军畏妻,真的不能再真。
他与家中老伴,亦是少年夫妻,看的明白。
何来畏妻,只不过是爱之深,情之切罢了。
邓太医走后,楚辞独自安抚妻子的情绪。
“是夫君忽略了,我不好。”楚辞有些自责,他在军营待的时间,太长了。
“才不是,我知道你白天有正事。”
苏静月微微嘟囔:“你今日陪着儿子玩,都没有与我讲话,我有些不开心。”
“二宝老是踢我,我痛。”
楚辞垂目看着手下圆圆的肚子,动作轻缓的点了点。
“等他出来,我教训他。”
苏静月情绪早已缓和,侧眸看楚辞,眼眸中犹带水光。
“你舍得教训女儿?”她问。
楚辞常常念叨希望是个女儿,嘴里也将女儿挂在嘴边。
“我取的名字,全是给女娃娃的,他若是不争气,便只能顶个女娃娃的名字了。”
楚辞语气郑重,一本正经的端着张冷脸,与苏静月说话。
苏静月哭笑不得,真这样,要再是个儿子,给他取了女娃娃的名字,怕是会觉得她和楚辞,一点都不靠谱。
“大名不确定,我倒是给他想了个小名。”
苏静月躺了下来,她现在有些困意了。
“小名叫什么?”楚辞有些好奇,老大的小名就很好听,念起来也顺口。
“叫闹闹。”
这孩子太折腾人了,苏静月不加思索,就想到了小名。
楚辞念了念,觉得也不错,低头还想与妻子说话,却见她已经睡着。
楚辞笑了笑,转身替身边熟睡的儿子,理了理被子,也躺下睡着了。
隔天一早,苏静月起床,见着楚辞还在身边,疑惑的问。
“你怎么还没出发?”
往常这个时候,楚辞应该已经到了大营才对。
楚辞舒展手臂,将苏静月的头圈起来,握住她的肩膀,懒洋洋的说:“今日偷个懒,带你出去玩。”
他要在家陪老婆孩子,让小刀一个人去了大营守着。
云州大营如今琐事多,也有不少是因为看不惯楚辞年纪轻轻,掌握了云州大权而眼红,找事给他添些乱子。
楚辞也不好惹,剑见招拆招,给手底下那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不想被欺负,就得比别人更狠,那些吓人的手段,就不必在妻子面前,多加赘述。
楚辞解决事情,一般不用嘴,靠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