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月这才知道,在她睡着的一下午,永安帝快“宫车宴驾”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在路上,阿桦将收到的情况,大致与苏静月说了一下。
永安帝吐血昏迷后,宫中便被皇后控制起来,大臣们见一面都非易事。
也难怪苏沪和楚辞着急,他们和太子并不是一个政党,甚至和姜家有些对付不来。
苏静月走到正厅,见里面灯火通明,门却紧紧关着,漆黑的夜幕中没有星月,只有沉沉褐色,老树乌枝。
“你们先下去,准备些热面吃食,我进去看看。”苏静月淡声吩咐,她心里也有些打鼓。
日子难过些也没关系,总之他们一家人不要分开,就是最好的。
苏静月在心里堆了堆开解的话,轻轻推开了门。
“谁?”关轻听见动静,唰的一声,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楚辞、小刀和苏沪也是面色沉重,如临大敌。
如果忽略关轻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桌子上四散开来的油纸包,还有空气中隐隐弥漫的酒香味。
这个点还不回家睡觉,苏静月是真的觉得他们为永安帝病危的消息很着急。
“月月?”
“月娘?”
苏沪和楚辞同时出声,话音刚落,楚辞走到了苏静月的面前。
他笑了笑,低头问苏静月,“怎么还没睡?”
苏静月呼出一口浊气,虚虚回道:“下午睡饱了。”
午觉睡得太久,苏静月觉得自己现在整个人都是虚的,身体无力,脑子却清醒的很。
楚辞拉开他座位旁的椅子,让苏静月坐下,拿着卤猪蹄的油纸包,放在她的面前。
“要不要吃点?”
苏静月许久没吃过这口,有些嘴馋,挑了小块肥瘦相间的蹄肉。
是京南坊的鲁记卤菜坊,他们家铺子的卤味卖了几十年,是京中有名的老铺子。
“你们不是从宫中回来?如何买到了鲁记的卤菜?”
鲁记卤菜坊生意好,当天的卤菜卖完就关门了,基本不会等到日落的时间。
苏静月看着铺满的桌子,心里补了句,还这么多。
楚辞和小刀看向只顾着吃的关轻。
关轻手里换了猪蹄,咽下嘴里的肉,笑道:“月月妹子,是我进宫前差人买的。”
嘻嘻,他可聪明,知道进宫一般都很晚才能出来,早早买好了夜宵。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楚辞几人看去。
“主子。”是紫罗的声音。
“我来时让人准备了些宵夜。”苏静月起身笑道。
厨房准备的夜宵很简单,是鸡汤笋丝面,每个上面都卧了两个鸡蛋,热乎乎的汤面冒着雾气,一看就很暖胃。
鸡汤笋丝面是侯府和将军府里常做的宵夜,鸡汤厨房每日都备着,相菜提香或做汤底,笋丝是开春就晒好的干笋。
苏静月和楚辞爱吃,春日总会带着小孩和身边亲近的人去摘些,回来晒干存着。
苏静月是真的很爱、很享受存东西的感觉,尤其是钱和食物。
“你们先吃,厨房里还备着的。”苏静月端着小碗从楚辞碗里夹了些面条。
她肚子不是很饿,但看着别人在面前吃东西,也会想吃点。
楚辞等她弄好,拿着勺子从碗里舀了一个鸡蛋给她,仿佛做过千百遍一样,动作流畅熟稔。
关轻凑到小刀身边嘀嘀咕咕,说楚辞真腻歪,换来苏沪一个是脑绷子。
苏静月和楚辞回房间,洗漱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又起晚了,她摸摸旁边,垫被上是冷的,楚辞应该是去上朝了。
出去时,傅若已经来了些时间,正在院子里逗着闹闹和阿福。
闹闹和阿福现在能走能跑,不用人扶着,只需看着他们不要摔跤。
傅若手里拿着根竹棍,上面用棉线吊着个憨态可掬的小狮子,甩来甩去的,让闹闹和阿福去抓。
两个没人大腿高的小团子,被棉袄裹得和个球一样,随着小狮子移动,从远处看和个长脚的圆团似的。
苏静月看了一会儿,在他们没有发现时,悄咪咪的又进了房间。
“紫罗,你去给我拿些早点过来,我好饿啊。”苏静月在桌子边坐下,双手撑着柔美的面容。
“是,主子。”紫罗笑了笑,旁人哪有主子这样,生了三个孩子,还一身的少女气。
平常也是爱和府里的小主子玩到一起去,大孩子带着小孩子。
苏静月吃了两个核桃包、三个虾饺,停下了筷子。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马上要吃午饭了,她怕现在吃饱了,中午又吃不下。
京中的日子过得舒服,除了前天出去了一趟,苏静月其余时间不是带孩子玩,就是吃睡,还有应付粘人的楚辞。
吃完最后一口,苏静月走到窗边的水盆洗手,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啊啊啊!”嗓音嘹亮的能把人耳朵振聋,毫无疑问,是她女儿没错了。
她家老二不爱说话,和楚辞一样,只在她的面前话多谢。
但闹闹不是不合群,他也喜欢跟着别人玩的,只是不想开口。
“若若。”
“罗公子请自重,唤我傅小姐。”
苏静月还在水盆里的顿了顿,轻手将窗户打开条细缝,偷偷往外看。
想叫自家主子出去的紫罗,从外面一进来,看见的就是她温柔不太端庄的主子,做贼似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