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来气喘吁吁地终于赶了上来。
“洪主任,刚才不是说去证人家吗?有二个在家,其他二个出去打工了。现在要不要去?”赵福来问道。
“去!怎么不去?走吧!”洪峰说着,继续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仨个人走了一段路,终于走到了车子的旁边。
洪峰拉开车门上了车。
赵福全也跟着上车,但没有坐回他来时坐的位置,而是拉开了副驾驶室的车门。
吴一楠见状,赶紧说道:“哎,赵书记,那是我坐的,你是领导,你坐后面,那样安全些。”
“不是要去那俩个村民家吗?司机不熟路,我带路吧。”赵福来说着,已经坐上了副驾驶室。
吴一楠只好拉开后面的车门,跟洪峰坐在一起。
上得车来,谁都没有说话,空气有点沉闷。
“洪主任,对不起,刚才我失态了!我不应该抽杨基宁那一耳光子。”赵福来说道。
洪峰说:“人都有冲动的时候……”
“可是,洪主任,我那不是冲动,我是愤怒,他那是对我的污蔑!”赵福来越说越气愤。
洪峰跟吴一楠对视了一下,示意吴一楠把话搭上。
于是,吴一楠说道:“是呀,洪主任,我也觉得杨基宁过份了,如果是我,或许我比赵书记做出更甚的事来呢。虽然我当时拉了一把杨基宁,那是我害怕这些没文化的农民,到时候又借此做文章,把赵书记害了。”
听罢吴一楠的话,赵福来突然转过头来,激动地说:“小吴,真的太感谢你了!当时我气极没想那么多……”
“你真正要感谢的是洪主任,如果洪主任不抓住你的手,不知你下去还要干出什么事来呢。”吴一楠看着赵福来说道。
此时的赵福来象突然醒悟似地,连声说道:“真的谢谢洪主任,都怪我当时太气愤,完全失去了理智,如果洪主任你不控制场面,结果不堪设想。”
这个时候的洪峰终于开口:“可以理解,如果我被别人这么胡说我,我也会这么做。”
“哦,你也认为杨基宁胡说?”赵福来语气里带着喜气。
“胡不胡说,不可能凭他的一二句话,就相信他说的就是真的……”洪峰不温不火地说道。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们复合县纪委有那么大的成见?”赵福来说道。
洪峰笑了笑,说道:“纪委干的事都是得罪人的事,所以,被别人骂、被污陷很正常,越挨骂,说明我们做得越好。”
洪峰的话,慢慢使赵福来兴奋起来,说道:“是呀,洪主任呀,在复合县做纪检工作,我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去年还有人花钱买我人头的……”
“哦?有这样的事?当时为什么不上报市纪委?”洪峰跳了起来。
“因为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再说也没有伤害到我,所以就……”赵福来说道。
“以后遇上这样的事,必须马上上报市纪委!不要等到出问题、出事了才上报!”洪峰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了,洪主任!谢谢洪主任!”赵福来表现出难得的真诚。
就这样,仨人说着话,车子不知不觉开进了一个小村子,最后在一农户家门前停了下来。
赵福来第一个下车,对着农户家门口就叫道:“狗崩子,狗崩子——”
赵福来叫了几声,里边没有动静,赵福来便又大声叫道:“狗崩子,狗崩子,哎,死到哪去了?”
听着赵福来的叫声,吴一楠突然感到,赵福来不象纪委书记,倒象这里的村长。
“来了,来了,赵书记……”随着声音落下,一个看上去近四十岁的男子从家里走了出来。
“耳聋呀?叫了那么久,才听到?”赵福来不高兴地问。
狗崩子傻笑着,也不回答。
这个时候,洪峰和吴一楠也已经下得车来。
“洪主任,他就是其中的证人之一。进屋里谈吧?”赵福来对洪峰说道。
洪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证人,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狗崩子。”狗崩子答道。
洪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赵福来便呵斥道:“你猪脑子呀,洪主任问你名字,是学名,不是小名,知道吗?”
“赵……赵书记,什么叫……叫学名?”狗崩子结结巴巴地问道。
赵福来不耐烦地答道:“学名就是读书的时候用的名字。”
“可是,我……我没读过书……”狗崩子又结巴巴地说道。
“赵书记,你确定,这个叫狗崩子的能做证人?”洪峰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做证人?有哪一条法律规定,没有读过书、没有正式名字的公民,不可以做证人?”赵福来不满洪峰的这样问话,很不高兴地反问道。
洪峰笑了笑,也不反驳,说道:“狗崩子,带我们去看看你们家的果园吧。”
“好呀,就……就在那边。”狗崩子说着,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园子。
赵福来说:“走吧,带我们一块过去看看。”
于是,洪峰、赵福来和吴一楠跟在狗崩子的后面,往前面的果园走去。
不到五分钟的路程,几个人已经站在了一个果园前。
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来棵果树的果园,吴一楠便打起了鼓:看看洪主任今天怎么唱这台戏了!
“小吴,你来跟他聊。”洪峰对吴一楠说。
吴一楠知道,洪峰现在尽量让自己锻炼,磨砺自己。看着洪峰鼓励的眼光,吴一楠突然觉得,跟洪峰似乎有一种前世的缘份……
吴一楠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便问道:“狗崩子,这些果树都是你跟杨基宁买的吗?”
狗崩子答道:“是的,是……是我跟他买的。”
“买了多少株?”吴一楠问道。
“买的……买的,全……全种在这了,这里多……多少就多少。”狗崩子说道。
吴一楠看了看果园,又转过头来继续问道:“告诉我,你实际跟杨基宁买了多少株龙眼树苗?”
“二……二十棵。”狗崩子不知是结巴还是犹豫,看着赵福来答道。
“可是,这里没有二十棵,只有十三棵。”吴一楠说道。
听着吴一楠的话,洪峰愣了一下,盯着吴一楠看了一会,也不声响。
而赵福来更甚,直接问道:“你怎么知道只有十三棵?”
吴一楠边摆弄着手中的录音笔,边说:“你没看到吗?不信你数数。”
“不……不用数,就十三……十三棵。”狗崩子说道。
狗崩子的话音落下,赵福来便向吴一楠投入钦佩的目光,说道:“年轻真好呀,脑子好用!”
吴一楠对他笑笑,转而问狗崩子:“你跟杨基宁买果苗,多少钱一株?”
狗崩子想了想,说:“三……三十元。”
“我操,杨基宁真他妈会做生意,买二十元,卖三十元,一株净赚十元!”洪峰说道。
听着洪峰的话,赵福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表面上看,杨基宁老实巴交,可为了钱,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他们夫妻俩钻到钱眼里去了!”
洪峰也不理会赵福来的话,示意吴一楠继续问下去。
“你是哪年跟杨基宁买的果苗?”吴一楠问道。
狗崩子想了想,说道:“前年,不,是……是大前年。”
“大前年是哪一年?”吴一楠又问道。
狗崩子看了赵福来一眼,说道:“前年就是……是2004年。”
“狗崩子,你知道杨基宁把果苗还卖给谁了?”洪峰突然问道。
“我……我不知道。”狗崩子回答道。
“你跟杨基宁买果苗,是他找你,还是你找他?”吴一楠问道。
狗崩子回答:“我……是我,哦,不对……是他……他找的我。”狗崩子答道。
“他为什么突然找?你平时跟他的关系怎么样?”吴一楠说道。
“我……我们是好朋友!”狗崩子说道。
“你们是好朋友?怎么个好法?”洪峰突然反问道。
“狗崩子,你刚才说的前年杨基宁卖你果苗,那是第二次吧?第一次是哪一年?”一直不说话的赵福来也突然问道。
狗崩子看着赵福来,不知如何回答。
赵福来的眼睛紧盯着狗崩子。
过了好几秒钟,狗崩子说道:“2001年。”
“狗崩子,你把杨基宁找你、卖果苗的经过说一下。”吴一楠紧接着问道。
狗崩子看着吴一楠,似乎不明白吴一楠说什么。
于是,吴一楠又重复了一次。
狗崩子还是傻愣着。
“你告诉我,杨基宁是怎么找到你?又怎么开口说要把果苗卖给你的?”吴一楠只好细细地问。
“他……他到我家,问我要不要果苗,我……我说要的。然后他就卖给我了。”狗崩子说道。
“你跟他交易的时候,有证人吗?”吴一楠问道。
狗崩子傻愣着,看着吴一楠,问道:“什……什么叫证人?“
吴一楠问道:“你买他果苗的时候,有谁看到了?”
“没……没有。”狗崩子答道。
“他是直接把果苗拿到你家吗?”洪峰问道。
“是……是的……”狗崩子答道。
“好了,今天就问到这吧,赵书记,带我们到另一个证人家吧。谢谢你,狗崩子,你回答得不错!”洪峰说着已经转身走去。
赵福全看着洪峰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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