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平静地看着邓茹在最后的挣扎中,最终失去力气,松开了她的手。
手臂上火辣辣的疼,那是邓茹留在她身上的抓痕,可这种疼,远比不上她心上的痛。
她是否知道,在自己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甚至想过,自己无法继续活在这个世
上,要不就此结束了人生,她就不会这么痛苦,要去面对这可怕的事实。
可是,一想到,邓茹做过的这些事情,还有自己付出的这一切。
她的心里不甘心,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送了邓茹最后一
程,她应该感谢自己,让她早些结束了这份痛苦。
过去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
她今天来,就是让这一切的痛苦结束的。结束了,自己解脱了,她也解脱了。
雷电交加,不知道何时,外面下起了大雨,雨声遮盖住了一切丑陋的一切。她扫了
床上的人一眼,她就像睡着了一样,没有半点区别,闪电照亮了她眼角的泪痕。
云舒失声笑了起来,抬手抹掉了她眼角的泪痕。
“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最痛的那个人,是我才对。人都死了,还要这样演戏
吗?”她讽刺地笑着,走到了窗边,就这么靠着,看了一夜的雨。
老天爷也在为她难过,所以才会下这么大的雨,是吗?
云舒觉得,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她的人生已经彻底颠覆了。
曾经,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做今天这些事情。如今她做了,并不快乐。
她告诉自己,一起都结束了。
“妈,如今,你可以安息了!”这样的雷雨夜里,云舒拿着手里的照片,金玉梅笑得
很温暖,这是母亲的笑容,她从来没有感受过。
如今,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这个了。
从这一刻起,她要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带着母亲温暖的笑容,活下去,还要过
得更好。
谁送来的文件,对云舒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需要的,是一个结果。就是眼下的结果。
收拾好所有的情绪,她亲手将邓茹放好,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她作为那个
孝顺的女儿,就在旁边坐了下来,靠在病床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发现邓茹死了的,是交接班的医生,云舒从朦胧睡意中醒来,却从医生口
中听到母亲已经去世了。
当着所有医护人员的面,她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死死抓着病床,不让医生把尸体
给带走,那样子,就是孝顺的女儿失去了唯一的母亲该有的表情。
没有任何人怀疑邓茹的死因,大家都安慰着这个孝顺的女儿,让她不要太伤心,人
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当天下午,尸体被送往火葬场火化,云舒要求,只要留下骨灰就好,她要带走。
所有人都看着,云舒痛哭地抱着骨灰坛子离开了火葬场,上了出租车,谁都不知道
她去了什么地方。
云舒抱着骨灰坛子,来到了护城河的天桥上。
呼呼作响的风,吹得她有些睁不开自己的眼睛了。她看着怀里
的坛子,笑了起来。
“你说不要火葬的,我特地让人,把你烧得干干净净的,全部化成了灰,你开心
吗?我还是有些安慰的。”
云舒抱着骨灰坛子自言自语了很久,直到夕阳彻底消失在远方,再也看不到丁点光芒。
“你和我说过,人死了之后,最忌讳的,就是挫骨扬灰,要入土为安,那才是最好
的。挫骨扬灰,那是以前犯了滔天大罪的人才会得到的惩罚。你好像有些怕了,所
以,我现在算是帮你实现,挫骨扬灰,这四个字了。”
云舒笑着,打开了骨灰坛的盖子,一手慢慢倾斜,她亲眼看着那些白『色』的粉末被慢
慢吹散,直到所剩无几。
她的手一松,坛子带着剩下的一点骨灰,落入了脚下的护城河里,她满意地笑了起来。
“你最害怕的,我都一一帮你实现了。没有入土为安,只有挫骨扬灰。愿你,在地
狱深处,慢慢享受着痛苦和折磨吧!”
云舒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解决了一件很大的事情,轻松了不少。
如今,只有她一个人了,她应该开心才是。
她要赚钱,让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她要活得好好的,越来越好才行。
医院那边结算下来,还剩十多万。云舒捏着口袋里的卡,想到自己之前过的那些窘
迫的生活,决定今天要对自己好疑点。
怎么说,今天也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其他的,以后再说。
云舒第一件事,就是去商场专柜,给自己换上了一套全新的衣服,里里外外全部换
下,整整六万块,她眼睛也不眨一下。
看着镜子里全新的自己,她知道,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路过的时候,她一眼看到了橱窗里那个卡地亚的手镯,突然想起了蓝夜手上那个,
蒂凡尼的镯子。她笑了笑,转身走了进去,再出来的时候,刚才橱窗里镯子已经戴
在了她的手上。
拿着卡上仅剩的几万块钱,她去往最好的海鲜餐厅,点了这些日子里自己一直想
吃,却吃不到的东西。
最新鲜的鱼子酱放在她的面前,这种感觉,让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生活。
美容院全套的贵宾服务,她好久没有这么享受生活了。
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正在挥金如土的她,从未想过,自己
日后的生活该如何自处。她甚至忘了,自己挥霍的钱,还是自己和蓝夜借来的。
五十万,挥霍起来很快就没有了,可她并不知道,要自己一点点赚够五十万,究竟
有多难。
她沉醉在享受中,不愿清醒过来,不管美食,美酒,还是自己身上这些她让她爱不
释手的东西,只有这些,才能让她空『荡』的心得到满足。
夜深人静,她还是要回到那个房子。
当打开门,云舒晕晕乎乎,那一刹那间,她好像看到了邓茹就坐在那个沙发上。
她猛地一惊,酒醒了大半,空『荡』的房子里,哪里有邓茹的身影。她擦了一把冷汗,
一切都结束。邓茹已经不在了,可这个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一整晚,云舒都是清醒着的,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感觉邓茹站在她的床边。她咒
骂着,为什么死了还要缠着她不放。
第二天天一亮,她拿着房产证,急匆匆出去了。她不能继续住在这个屋子里,她要
搬家。不住了,就看不到那个女人的影子了。
终究,云舒的心里还是会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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