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我想问认罪书您会还给我们吗?”
大队长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当然会,我要这玩意儿又没用,我会拿给村民看,让他们知道你们确实真心悔过,然后我就还给你们。”
这话让洪旗舒了一口气。
想起近两个月大队长对自己两人的照顾,洪旗选择相信他,“行,我写。”
接着他对江燕说道,“小燕,写吧,我们没退路了,大队长对我们这么好,不会害我们的。”
江燕想了想,认命般点了点头。
看到两人坐在桌前书写,大队长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又很快消失。
等他们写完,大队长让跟在自己身后的女人小邓把内容念了一遍。
听完之后,觉得还可以,就让洪旗两人签字按手印。
等全都做完,大队长把纸张递给老罗,满脸笑容的说道,“老罗,跟门口的人说事情办好了,让他们回去,现在你带两个人把东西送到县里,记住,人丢了没事,东西千万不能丢。”
这玩意儿大队留不了,必须要送到县里统一保存,为了能在第一时间拿到认罪书,这些日子县领导们还轮流加班。
老罗应了一声,接下认罪书就向外走去。
这一幕把洪旗两人看呆了,反应过来后急忙向外冲去。
只是冲到一半就被大队长一手一个给拽住了,“你们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们说。”
两人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大声叫道,“大队长,你个骗子,赶紧松开。”
大队长都不搭理他们,自顾自说道,“小邓,你干啥呢,还不过来帮我拉着小江。”
正是预料到这一幕,他才会带个女人进来,好让她控制江燕。
江燕才十五岁,力气跟二十多岁的女人没法比,很快就被按到了凳子上。
大队长把洪旗按到她的旁边并排坐着,一边压制他不让他起身,一边说道,“你们俩别着急,认罪书不只你们写,跟你们一起来到唐县的那些人都要写,只要管好嘴,你们就没事。”
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事情也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这是刘文等县领导的意思。
如果不把话说清,这些人哪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两人被惊得都顾不得挣扎了,什么叫来到唐县的人都要写?
又为什么要管好嘴?
没等他们询问,大队长就把唐县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又把让他们写认罪书的目的说了出来。
洪旗两人只觉得前十五年的吃惊次数加起来都没有今个儿一天多。
他们的心里同时生出一个疑问,唐县的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些要命的事都敢做?
两人用了好长时间才把事情消化下去,洪旗想了想,咬牙询问道,“大队长,这么说今晚的事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对。”
洪旗脸上露出恼怒之色,“你这样做,江燕还怎么嫁人,我还怎么娶媳妇,你就不能用别的手段陷害我们?”
虽说这是被人设计的,但两人毕竟是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如果另找对象,他们自己都过不了心理这一关。
所以他们俩只能假戏真做,订亲结婚。
大队长先是一愣,然后好笑的说道,“就你们俩平常的样子,瞎子都能看出来你们之间有事,偏偏你们自己装作不知道,不肯挑明;
我这么做是在帮你们,你小子应该谢谢我,而不是埋怨我,更不是生我的气。”
江燕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是一红,接着洪旗装傻充愣道,“大队长,你可别胡说,之前我们俩是正儿八经的朋友关系,都是因为你才不得已订亲,所以你得补偿我们。”
大队长这才反应过来,“合着你是在这等我啊,说说,想要什么补偿?”
洪旗已经不妄想把认罪书拿回来了,只想着把日子过得舒服一些,“给我们提高待遇,要比以前还好,直到我们离开唐县。”
大队长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不可能,跟你们说实话,这两个月对你们好,为的是让你们相信我,放松警惕,以便能够听我的话写下认罪书;
等认罪书到手,你们就得补偿之前缺少的工分,别说提高待遇了,想达到从前水准都不可能,所有人都一样,这也是县里面的意思;
再说已经够照顾你们了,其他人都是一年重活,你们俩只做半年就好。”
洪旗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之前你说让我们干重活,不是说着玩的?”
“当然不是。”
洪旗两人:...
他们俩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刚才答应写认罪书,还真是近两个月大队长的表现打动了他们。
让他们觉得对方不会骗自己。
可没想到对方不仅骗了,甚至连对自己好都是计划中一环。
这让两人突然觉得自己好蠢。
“我想问一下,如果你这招不管用,我们死活不肯写怎么办?”
大队长呵呵一笑,“简单,先拉出去揍,揍个几顿要是还不肯写就饿着你们,再不行就把你们拉去游街,走到这一步,你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就算写了认罪书,县里也不收,你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两人咽了口唾沫,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们当然明白,这是说被拉去游街,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想到这里,他们的心里居然有几分庆幸意味,还好答应的早...
江燕琢磨了下,问出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的照顾我们,让我们只干半年重活,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意思?”
“别人。”
“李旭?”
“不是,那人姓刘。”
洪旗两人露出恍然之色,心想应该是刘云霄的家人。
“这个人在县里是什么职位?”
刘是大姓,他们虽然知道唐县一把手姓刘,但完全没把他跟刘云霄联系起来。
而且当初李平兄弟俩也没告诉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连递信都是背着他们,他们就更想不到一块去了。
至于刘云霄,他只是说自己的家庭在唐县很厉害,是当地的顶级家族之一。
顶级到什么程度却是没有说。
大队长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行了,今天就说到这里,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刘文不告诉他们自有他的道理,大队长可不会傻到说出来。
见他不愿意说,两人不再多问,起身向外走去。
只是在走到门口之时,洪旗突然扭头询问道,“大队长,县里什么时候会把认罪书给我们?”
“等到那些事不算事的时候。”
洪旗听明白了,跨步出门。
回去的路上,江燕叹气道,“看来唐县的事咱们这辈子都要憋在心里了。”
“憋就憋吧,总比没了小命好。”洪旗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现在总算知道当初刘哥为啥找借口不想让我们来这里,原来他是不想让我们趟这摊浑水。”
有认罪书在,回到老家也没用,事情捅出来同样能要他们的命。
从今天的事情中能够看出唐县领导的手段,他们相信,一旦唐县出事,自己绝对会跟着陪葬。
所以他们只能把嘴闭严实,半点口风不露。
“可我们还是趟进来了,之前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想了好久都没想出不对在哪,现在我想出来了。”
“哪不对?”
“被子,这么热的天,就算我喝醉了,也最多盖个肚子,不可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所以那床被子是别人给咱们俩盖上去的,而且是刚盖没多久,大队长他们就过来了。”
经她提醒,洪旗也明白了,想了一会儿,他摇头说道,“他们铁了心要让我们写认罪书,当时看出来除了让我们俩多遭点罪,什么都改变不了;写都写了,你别想这个事了,还是想想咱们俩结婚的事吧。”
江燕支支吾吾道,“有啥好想的,你写信回去不就行了嘛。”
“我一个人写有啥用,你也得写。”
“我再琢磨琢磨。”
洪旗有些急了,停下脚步拉着她,“有啥琢磨的?”
见他这样,江燕像是忘了刚才的遭遇,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琢磨时间,咱们俩要干半年重活,总不能这个时候结婚吧?”
“对对,是得琢磨,等你琢磨出来,跟我说一声,到时候咱俩一块写信。”
洪旗松开手,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
其他下乡人员的遭遇跟他们差不多,都是被陷害,然后在大队长的诱骗中写下认罪书。
之所以这么简单,纯粹是因为这两个月唐县领导和大队长给下乡人员留下的印象太好了,再加上事发突然,让年仅十五岁、没经过事的他们基本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选择相信“好人”大队长。
不同的是,其他人的罪名要么是偷盗公共财物、要么是毁坏公家物品,以乱搞男女关系为罪名的只有洪旗两人。
等写完认罪书,得知真相的他们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这哪是好地方,分明就是虎狼窝...
正当他们在乡下受苦干重活之时,供销社这边发生了一件事。
这天早上。
正在汽车队闲聊的李旭等人,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售货员打起来了。
这个消息让闲得都快发霉的众人瞬间来了精神,尤其是肖建平,嘴角都忍不住勾勒起来。
刘刚双眼放光,急不可耐的对大家说道,“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去前面看看吧。”
“我同意。”
“同意。”
眼看全票同意,一行人去了前面销售货物的地方。
到这一看,售货员不卖东西,顾客不买东西,全都围在一个地方踮脚伸脖的朝里面看。
隔着老远就听到人群中间传来的怒骂之声。
苏卫东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大变,三两步跑了过去,又朝中间挤。
他的动作让众人有些懵逼。
等回过神,宋师傅迟疑的询问道,“这是卫东他妈的声音?”
“没错。”肖建平肯定的回答道。
李旭突然想起来两个多月前他跟自己说的一件事,于是疑惑的看了过去。
肖建平看到他的眼神,像是明白他的意思,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好家伙。
李旭心里直呼好家伙。
难怪苏母骂的这么难听。
刚才听人说售货员打了起来,想必就有她的份。
跟苏卫东不一样,刘刚等人来到外围直接把一些看热闹的人拽出来,腾出一条前往中间的路,自己走进去。
被拽出来的人看到这么多身强力壮的汉子,吭都不敢吭,换个地方朝里挤。
来到中间,就看见苏母正和两个中年妇女毫不相让的互相对骂。
她们头发凌乱,脸上还有一些手印和抓痕,看样子应该是刚动完手。
肖母和一些人在中间劝架,但是没用。
说实话,李旭觉得她们压根就没有劝架的心思,声音小的站在旁边都听不见。
苏卫东上前大声说道,“妈,您别吵了,把事情跟我说说,要是她们做的不对,我给您出气。”
虽说她对自己的母亲比较有意见,但这个时候意见要放在一边,一致对外。
眼看来了帮手,苏母神色一喜,“好儿子,她们两个在外面败坏咱们家名声,去,替妈狠狠的扇她们。”
对面两个女人同样听到这句话,不过可能是顾及到苏卫东在这,她们就没有继续骂人,而是大叫道,“真是满嘴说瞎话,难怪教出你家老大那么不孝的儿子。”
“就是,那些话明明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我们重复一下,怎么就成败坏你家名声了?”
苏卫东有些懵,“妈,她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母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言不发,对面的女人却是解释道,“昨晚你高姨退休,请我们去她家吃饭,结果你妈喝醉了在那说你大哥不孝,设计套取她们老两口的工作;
今天她醒了酒,我们本想问问她这话是不是真的,没想到她一听就炸了毛,伸手给我们俩一人一个巴掌,小苏,你说这是谁在败坏你们家名声?”
苏卫东被惊得目瞪口呆,“妈,这些话是您说的?”
苏母语气生硬,“我不知道。”
苏卫东这才想起自己母亲有醉酒断片的毛病,于是转而看向肖母等人,“肖姨,这真是我妈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