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许家给三个孩子办酒席的日子,陆家人选在今天上门,要说是巧合,谁都不会相信。
那么问题来了,陆家人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很显然,他们一直在关注许家,关注许福佑的情况。
要知道当年许家除了刚捡到许福佑时跟亲朋好友说过一声,后面好些年都没让她在街上露面。
等许福佑稍微长大一点,更是把她送去了学习班。
所以即便陆家人知道孩子在许家,他们也很难见到许福佑。
试想一个十六年没见过的孩子,陆家为何要天天关注她的情况?
不要说什么惦记孩子的屁话。
按照规矩,扔出去的孩子被人家捡走养大,生父母就算知道孩子的下落也不能过去认亲。
更何况陆家可有不少孩子,光是从陆老三这个称呼中就能看出起码有三个男丁,女孩更不知道有几个。
有这么多孩子,陆家人能去惦记一个从未没见过的面的许福佑?
再说了,如果真是惦记,不想守规矩,早在当初旱灾结束就应该上门要孩子。
所以他们关注许福佑只能是想等她长大再去摘桃子。
而今天就是上好的摘桃时机。
只要当着许家亲友和许福佑的面把事说出来,以后许福佑无论会不会和他们接触,许家亲友的心里都会忍不住犯嘀咕。
毕竟陆家人说的好听,当年扔孩子是被迫之举,扔出去没准会有好心人捡走让她活下去,不扔出去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再加上陆昌盛当时在一旁做出观察举动,一副为孩子好的慈父形象跃然纸上。
你说有这样的生父生母,谁不担心许福佑会私下和他们接触?
到最后许家人十有八九也得心生怀疑。
人心生疑,在态度上自然会跟以前有所不同,许福佑不可能察觉不到这样的变化。
久而久之,你说她在许家还怎么待下去?
退一万步说,即便许家人及其亲友不多想,许福佑也表态自己是许家的人,那她也很可能会给陆家一些补偿算作还恩。
所以这笔账无论怎么算,陆家都不会吃亏。
有人可能要问了,既然这样,陆家为何挑在早上过来,而不是晚上,晚上许家院里的人不是更多嘛。
因为他们上门是在坏规矩,晚上来还等于是在砸场子,被人打死都活该。
选择早上来,虽然同样会有风险,但风险没那么大,只要有人知道这件事,很快就会传的到处都是,效果一样。
不过按照目前情况来看,他们玩脱了。
可能他们也没想到许家的人缘会这么好,自己都没把话说完,就被许家亲友按住拖走。
听到李旭话语,陆母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这样的,我们从没这样想过。”
“不是?”李旭表情猛然变得阴沉无比,“那你跟我说说,你们过来是什么意思,要是说不清楚,我让你们爬回去。”
作为许福佑的干爸,现在院子里除了许叔,就数他最有说话权。
当初许家不想白要他的奶粉,又拿不出匹配的东西交换,只能逼迫他认下这个干闺女,以便能名正言顺的收下奶粉。
许福佑喝奶粉喝了整整一年,别说在那个时候,就算是现在一般人也难以想象。
可以说许福佑能长这么大,有他一份功劳。
他还没享受到干闺女的孝敬,陆家就想把人要回去,你说他能不生气吗?
陆母呼吸一滞,支支吾吾道,“我们听说她考上大学,特意过来给她道喜。”
“啪。”
李旭伸手就是一个大比兜,“你tmd,还真敢把我当傻子糊弄,上门道喜,你家老二说找他妹妹?”
左右看了眼,刚好看到墙角放有一把铁锹,李旭一边拿锹一边说道,“我有言在先,说不清楚你们得爬回去,等会儿别怪我下手太狠。”
看到李旭拿锹过来,陆母不由得露出惊恐之色,刚要张嘴叫喊,嘴里就被塞入一样东西,让她只能发出呜呜之声。
为了方便,李旭让人把她按到地上。
举起锹刚要动手,李旭的耳朵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小旭,先等等。”
李旭停下动作,扭头看向许叔。
许叔继续说道,“这是人家家里,这么做不合适,而且我还有话要问。”
他都这么说了,李旭只好把锹放下来,狠狠的踢了陆母一脚,“先放你一马,这账等会儿再算。”
许叔看着蜷缩在地上的陆昌盛,抬起一只脚踩在他的身上,“跟我说说你家在哪,家里有几口人,还有各自情况。”
陆昌盛身子一僵,然后惊怒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说出来就行。”
陆昌盛又不傻,当然不会说。
见他这样,许叔叹了口气,“何必呢,你不说,你媳妇、孩子还能不说?”
陆昌盛迅速叫喊道,“你们不准说。”
等他叫完,许叔再次对其一顿猛踹,踹完之后不再询问,径直走到陆母面前,拿出她嘴里的东西,“你说不说?”
听到他平静的语气,陆母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接着咬牙做出回应,“不说。”
许叔一脚跺到她的手上,还用力碾了几下,“你想好再回答。”
陆母疼的当即哀嚎起来。
许叔眉头一皱,“小点声,别吵到屋里人了。”
陆母努力压低声音,还回答了句“不说”。
许叔把东西再次塞回她的嘴里,对她的两只手猛跺几脚,把她疼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来到陆老二面前,许叔连他嘴里的东西都不取下来了,直接说道,“肯说你就点点头,不肯说就摇摇头。”
陆老二迟疑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这下许叔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让按住陆老二的三个亲友对他围殴。
陆老二很快就扛不住了,疯狂点头。
许叔骂道,“真是贱皮子,早说不就行了?”
另一边的陆昌盛却是大叫,“老二,不准说,敢说我要你好看。”
看到陆老二又迟疑起来,许叔让亲友上前围殴陆昌盛。
见此情景,陆老二再次变得极为坚定,疯狂点头。
许叔这才取下他嘴里的东西,听他述说。
陆家离许家并不算多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
陆昌盛是钢铁厂工人,陆母没工作,他们有三子一女,女儿在东北当知青,已经在那边嫁人,大儿子在水泥厂上班,剩下两个是无业游民。
陆家只有两个工人,大大小小加起来一共十五个人。
听完之后,李旭询问道,“许叔,这俩上班的用不用我处理?”
“不用,这事让你许哥办。”
以许开枝现在的职位,他想炮制两个工人虽说要费点劲,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李旭没再出声。
许叔想了想,摆手让打人的亲友停下来,又让邻居帮忙找四条围巾和三条绳子。
趁着邻居准备东西的功夫,他对陆老二说道,“等会儿带我们去你家,我要看看你说谎没有。”
“啊?”陆老二先是一惊,然后急忙做出保证,“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发誓,说谎就让我断子绝孙。”
许叔的脸瞬间沉了下去,“你们一家连规矩都不讲,我能信你发的誓?”
陆老二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
等邻居把东西拿来,许叔让人把陆家四人的嘴给堵上,然后给他们裹上围巾挡住嘴里的东西,不让外人看见。
让四人站成一排,把他们的手两两捆绑,免得他们半路逃跑。
作为指路人员,陆老二被安排在边上,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依靠空出来的那只手指路。
一切准备就绪,李旭等人围着四人前往陆家。
走在路上,这一群人引来不少目光,但那些目光又很快消失。
因为从外面看只是觉得人有点多,别的倒也看不出异常。
来到陆家,见院门虚掩,一行人二话没说走了进去。
最后面进去的人还把门给锁上了。
见到一群陌生人闯入自家,正在院里玩耍的小孩嗷嗷叫的朝屋里跑去。
许叔则是让亲友给陆家四人解绑、取围巾和嘴里的东西。
此时刚好有三个年轻妇女带着几个孩子快步从屋里走了出来。
没等他们出声,许叔就抢先一步说道,“你们最好不要大喊大叫,不然把邻居招来,最后丢人的是你们陆家。”
其中一个妇女看到露出面容的陆老三,似乎想起什么,脸色猛然一变,伸手指向许叔,“你们是许家的人?”
许叔顿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显得有些森寒,“看来你们知道这四个狗东西去我家啊。”
接着他对亲友说道,“把屋里能砸的都给砸了,动静小一点。”
许家亲友应了一声,冲向各个房间四处乱砸。
几个妇女知道自家理亏,就没敢出声,甚至看到孩子叫喊,还会贴心的捂住他们的嘴,不让他们发出声音。
可能是害怕钱财丢失,妇女们又拉着孩子回了房间。
之前挨过不少打、走路都几乎是被搀过来的陆昌盛看到这一幕后顿时来了力气,扑上去抓住许叔衣服,低吼道,“赶紧让他们停手。”
对砸东西没兴趣、留在许叔身旁的李旭飞起一脚给他踹倒在地,并且朝他身上吐了口唾沫,“老王八,别以为这是在你家,我就不敢打你。”
陆老三强撑着说道,“你要是再动手,我就叫人了。”
李旭甩手就是一巴掌,“小畜牲,搁这吓唬谁呢,就你家做的这事,你以为有人会帮你们?”
培养一个大学生,用屁股想都知道要费多大力气。
许福佑这个捡来的孩子能考上大学,可想而知她在许家是何种待遇。
陆家邻居要是知道陆家人跑去摘桃子,不骂他们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会帮他们?
更何况陆家这是在坏规矩,就算想帮也不能帮。
陆老三可能是想明白了,捂着脸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人才陆续出来,许叔沉声道,“做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你们陆家做了错事,理应受到惩罚。”
然后他扭头看向李旭,“现在是时候了。”
李旭明白他的意思,让人把陆昌盛四人按到地上,堵住他们的嘴,一一打断他们的腿。
事情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看到地上不断扭曲的四人,许叔最后说了句,“今天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再敢打扰我家的安宁,我要你们的命。”
这话不仅是对眼前四人说的,更是对整个陆家说的。
说完后许叔一马当先,带领众人回去。
他们走后,被震住的陆家儿媳回过神来,连忙去邻居家叫人帮忙把四人送去医院。
当然,四人变成这样的原因,她们没有对邻居说。
回到许家,院里的人没有问三问四,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走进堂屋,看到许开枝投来的眼神,许叔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暗示,许开枝长长的舒了口气。
看到许福佑开心的在屋里忙来忙去,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许叔和李旭对视一眼,都露出会心一笑。
虽说陆家让许家人的心里蒙上一些阴霾,但晚上的酒席仍旧办的热热闹闹。
不过李旭还是没能坚持完,吃到一半去赶第二场。
散场后,李旭又回到许家去接杜红。
躺在床上,从李旭嘴里得知事情经过,杜红大骂陆家,表示打死都活该。
...
腊月二十八。
这天晚上的酒席是最后一顿,李旭虽然不用赶场,但也没敢喝多。
因为回去之后他得跟家里人一起去给祖先上坟。
在李家福的金钱攻势下,干活的人格外卖力,几天时间就修好了李家祖坟。
明天是除夕,唐县这边的习俗是年前上坟,故此李家人只能今晚过去。
见他到家,李家人开始收拾东西,大伙儿拿上热水、纸钱、手电筒,步行前往清河大队。
现在路上还是有一层积雪,白天化冻,晚上上冻,没办法,他们只能走路。
为了不引人注意,出城前他们都没打开手电筒,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直到出了城大伙儿才打开话匣子,用手电筒照路。
大人们聊天,小孩子则是嬉戏打闹。
即便时不时滑倒在地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玩闹情绪,爬起来拍拍身子跟没事人一样,再次参与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