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已经在瞬间被冻结成冰。
站在她身边，刚才还维护她的少年，此刻就像见了鬼一样，头也不回的跑开了，生怕自己也变得像她一样。
波奇慵懒的眯了一下眼眸。
“你的遗言，发表的太长了。”
那琥珀色的瞳孔，宛若如同沉入深海的琉璃弹珠，幽邃的没有半分温度。
“很吵。”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那冰雕便一点一点的沙化，晶莹的粉末被风吹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碾死一只蚂蚁，对他来说，就是这么简单。
木凝希看着冰晶的粉末，睫毛微微颤了颤。
——不过是一只宠物，别以为在游戏里就能为所欲为。你以为至今为止，你擅自杀过的那些人，有多大的意见。
——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毁灭。
这些话，说的都不无道理。
她一直担心的是，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的波奇，总有一天，会不会因为他是个独特的存在，成为众矢之的。
他就像这游戏中的bug，被她一人所有，若是其他人觉得他是个犯规的存在，有了那样被不公平对待的失衡心理，总有一天会向官方宣战。
而为了不流失玩家，官方一定会给出让大家满意的解决方案。
而那方案，很有可能是将波奇……抹去。
他在这里，就像神明，几乎无所不能。
可这一切，也仅限于这个世界，即使是神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可是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波奇这样拥有思考能力的强大存在，在两个世界，都显得那么不协调，这就是隔着一个世界的无能为力，也是当初，不想与他契约的原由。
因为她相较之他，实在太平凡，太弱小了。
“波奇，能不能，安静待着呢？”
她看向身边的少年，淡淡的开口。
“在危机，来临之前。”
“你在不安什么？”
波奇敛眉，握住她的手缓缓收拢。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本大人都会守护你的，无须担心。”
“人心，是很危险的。”
她伸手，摘去他肩上的一片破碎的蝶羽，放在掌心。
“而存在的生命，很容易被毁灭。”
她的手一收拢，蝶羽四分五裂，成为更细小的碎片。
有时，即使我们预见危险，也无法精准的预料到最后，它会以怎样的形式袭来。
那些美丽的碎片从她指间飘落，波奇微微怔住，无法猜测她现在说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
他想伸手接住那些碎片，却突然吹起一阵风，将它们全部吹散。
修长的指尖，接到一颗晶莹的雨滴，波奇敛眉，瞬间将那滴雨水凝结成冰。
看着她担忧的模样，总觉得，胸腔里涌动着莫名的焦躁。
“本大人很强，不会轻易被毁灭。”
他抓住她的肩膀，低眸看着她。
“那些蝼蚁的话，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本大人不会消失，也会一直庇护着你。”
“真的能那样吗？”
少年低柔带笑的嗓音，忽然响了起来。
朦胧的雨幕中，白衣飘飘的少年修长的身影，被雨线模糊成柔和的轮廓。
“无论你的存在无坚不摧，或是一直庇护着她这件事情。”
羽献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
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比蔷薇更为荼蘼惊艳，却又清雅的恍若洗净铅华的纯月。
“说出这样的大话，你真的有自信，可以做到吗？”
波奇把木凝希拉到身后。
“反而是你，为何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是在护主么？羽献微微一笑。
“渴望得到强大的力量，但当明白渴求之物无法得手，便会将之毁掉，这样拥有极端自私的个人主义的劣性人类，占据了无论是虚拟还是现实社会的很大一部分。”
顿了顿，他漆黑幽邃的目光，落在波奇的身上。
“而你，已经暴露在那些人的目光之下，简而言之，当人们这种不平衡的心理成为多数人的诉求，到时存不存在，就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问题了。”
站在波奇的背后，木凝希微微探出头来，看向对面的羽献。
能这么清晰直观的说出她担心的问题……
光是这方面，就已经比她厉害了呢，羽献。
他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迷离的雾气萦绕在他的眼底，漾开幽烁的涟漪。
“到那时，你如何保护她。”
波奇敛眉。
“那些人，并不是本大人的对手。”
“那么，比一场吗。”
羽献如此提议，一抹幽淡的笑意，在他薄美的唇边缓缓绽开，他幽黑的眼眸，透出一丝雾气般的慵懒，唇边的笑意却纯雅如月，带着足以湮灭黑暗的圣洁。
“我若输了，就把我榜一的位置给木鱼希希。但你若输了……”
他的目光掠过白龙，落在木凝希的身上。
“木鱼希希，就要成为我的宠物，如何？”
“为了得到希，而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你这家伙，也真是嚣张呢。”
额前冰蓝的碎发，微微划过莹澈如璃的眼眸，波奇轻轻扬了一下嘴角，眸心那不可一世的倨傲，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挑衅，而折损半分。
“只是本大人，不可能拿希作为赌注。”
“重要的位置，和重要的人。”
羽献看着他，饶有兴致的微眯了一下眼眸。
“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即使拿世界来交换希，本大人也不会同意。”
他说着，牵住木凝希的手。
“走吧，希。”
可是，女孩站在原地，并没有迈开脚步。
波奇回眸，不解的看向她。
“希？”
“比赛吧。”
木凝希淡淡的看他。
“波奇，会输吗？”
波奇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不。”
他的目光，迎上对面少年那带着笑意，波澜不惊的眸光。
“为了你，本大人也必须赢。”
为什么要答应这种比赛？
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是，女孩那张平静无波的面孔，根本找不到一点点的答案。
他有一种预感，这场比赛不是单纯的比赛。
希和羽献，他们都知道这比赛意味着什么，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仿佛这道选择题，只有一个答案。
他必须选择接受，才能窥探到，那答案的真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