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现在快些冷静下来。情况本就不容乐观,若是我等还自乱阵脚,那是连这一点活的可能性都没有了。”第五平十分焦躁地道。
他也不再提起第五铭之前的过错。事已至此,追究谁的过错又有什么用,现在大家团结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这也是他把对方唤进来的缘故……这亦是其他人的意思。
被关进此地的主脉弟子不多,除了重伤已然无法行走的几个长辈,其他大多都是族内的少年小辈,力量微薄。
像是第五平这般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年纪的,修为也就筑基的样子。第五铭修为还更差些,堪堪及至筑基,还都是丹药堆上来的,一点战都力都没有。
外边那些人比他们强太多了。
第五平他们知道,若是认命待在这里,不用过多久只待第五紫一声令下,他们便会被外边的人屠杀殆尽,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他们不甘心继续待在这里作待宰杀的牲畜。
而且像是第五铭这样连同父亲一起被扔进来的毕竟在少数。大多数人与长辈都不是一道的,只被单独抓到这里来。他们也不知自己家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对此无比惶恐又惴惴不安。
譬如第五平,就他所知他的祖父五长老应该还在继任大典上,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他们现在知道,第五紫那家伙就是个疯子,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而且如果对方拿他作筹码,五长老必定会因为他投鼠忌器。他想着就算是死,至少也不要成为家人的软肋。
第五平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一夕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而他们却什么都不能做。
“早知道……”第五平喃喃道:“早知道便不该听第五德生的话。”
哪怕知道这个时间没有“早知道”,即便一直在劝说自己“事已至此”,他还是忍不住为自己错误的选择哀叹。
其实他也是怯懦的,逃避了,才致今日。
第五德生来邀请他的时候便应该察觉到不对,只是被他若有若无的忽略掉了。
作为重紫真人的儿子,第五德生与他并不熟悉,或者说他与大部分年轻辈子弟都不熟悉。这人向来孤高且独来独往,也因着资质极差,一向受族内子弟排斥,更有些血缘关系近的意图踩着他上位。
没有人觉得他将来能登上家主之位。毕竟他的资质真的是肉眼可见地差,天材地宝灵药灵丹喂着都还是这个样子,第五家就没有出过这样的家主。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第五紫还年轻,也还能生——
因着种种缘故,可以说这位准继承人之子与族内大部分人的关系都很恶劣。
但在第五紫即将成为家主之际,许多子弟却都恍然想起,不管第五德生怎么不中用,他都是第五紫目前来说唯一的孩子。那位准家主看起来似乎还特别疼爱对方。
不管他们再怎么不愿意,看不起第五德生,对方也依旧凌驾于他们之上。甚至于因为第五紫的疼爱,对方日后登上家主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许多人察觉自己当初肆意招惹第五德生的行为简直是在作大死……
因为而在第五德生前来邀请诸人一同前往维持大典会场秩序的时候,大部分年轻辈都没拒绝。
对方毕竟是家主之子,好歹面子上也要过得去嘛……不少人都抱有这个想法才前去的。
第五平没有招惹过第五德生,他平日里就是个勤于修炼的,不怎么管外边这些杂事。不过他一堂兄倒是对第五德生各种挑刺,他们五长老一脉也不怎么亲近第五紫的。
各方面的考量下,他最终还是接受了第五德生的邀请。
原先他以为对方召集各家年轻辈只是想趁机拉拢人心,在骤然关押起来才发现对方的目的远没有这么简单。
随后内城混乱、黑白族徽、丧钟、屠杀以及那些叛徒嚣张脸……无一不在证明他们在这场大戏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但到此时他们已经无力反抗了,只能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被拿捏生死,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第五平无数次后悔,但凡自己当初有些骨气也不至于今日成为人家威胁家中长辈的软肋。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想到自集合开始就一直不曾露过面的第五德生,他更是心梗,什么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第五铭则是有些浑浑噩噩,符阳真君本就伤得很重,再替他挡的那一下已濒近死亡,此时已陷入无法苏醒的昏睡当中。现在在由外边的人轮流照看,只是再得不到治疗的话想必也只有一个死字了。
其他人也是见第五铭就跟疯魔似的模样儿,这才特地遣与其关系比较好的第五平前来劝告。
倒不是多么地兄弟情深,众人也不满对方肆意激怒看守修士的言行,难免有些埋怨。但见符阳真君如此,第五铭更是被当场激得跟癫狂一样,众人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免得横生枝节。
第五平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事,有对外边情况的猜想,有对他们接下来结局的彷徨,也有对这次始作俑者的怨恨。当然,更多的是在忧心外边情况不明的家人。
他知道第五铭肯定没听进去。他跟他一起长大,向来懂得他,他就是一想着吃喝玩乐的简单货,不曾费过脑子。符阳真君的情况已经占据了他大部分的精力,根本无暇去想什么局势、情报……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说出来,说实话他在这与对方说这些何尝不是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
他太疲累了,也很害怕,他只是……在强制装坚强而已。若是再不说出来,也许那些人没进来杀他们灭口,他也要疯掉了。
“这般踩着族人骨血上位,也不知这位重紫真人能否坐得住那把沾满献血的宝座。”第五平有些讽刺地道。
对方这般大费周折闹出这样的动静又是为了什么?明明今日他本就是要登上家主之位的……难道还差那一会儿么?
第五平想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了。
他此刻只希望能有人出来惩罚这满手都是族人鲜血的侩子手,不管是谁。
“谁都行……”他喃喃道。
“本座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