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这大妈满怀期待的眼神,罗湘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表情。
以她目前知道的事情来看,这会儿桂姨,心里装着的挚爱,应当是白牧之。
那这个突然跳出来,还要娶她的王富贵,岂不是,正在棒打鸳鸯?
不过,桂姨和白牧之这对鸳鸯,在这年代,似乎….特别的不合时宜。
“怎么样?小桂婶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那大妈又喋喋不休地追问起来。
罗湘低头,无言。
她说,“考虑好了就该嫁哩,人王富贵,可时时刻刻等着你嫁给他呢!”
“再说,再说吧….”罗湘低声嗫嗫,站起来,拉那大妈也起来,“您也回去吧,我想明白了就会和您说的。”
大妈见她这样,倒也不说什么了,她端着自己的搪瓷杯子出去,交代罗湘说,“再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给王富贵介绍别的人了!”
罗湘胡乱应付她,“好的好的,谢谢您了,您出门看着点儿,慢走。”
那大妈出了门,跨出门槛,越走越远了,罗湘才回来,继续坐在那厨房的条凳上。
她在琢磨自己怎样才能摆脱桂姨的控制。
刚才白先来,她发现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当做白牧之了,如果不唤醒他,可能会有危险。
可即使….她还保存着自己的意识,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逃脱这里啊….
她越想越觉得焦躁,条凳窄窄的,她再也坐不住了。
于是索性站起来,在厨房里转悠。
转悠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
她看厨房后是一个小天井,便往里头去了。
这天井内种着的是高大的芭蕉树,边上还有一黝黑色的大水缸,缸内,粉嫩的荷花递次开着,荷叶亭亭的,立在它们身侧。
桂姨住的这屋子,一派的是从前江南的景色。
蓦地,她脑中竟缓缓呈现出一个念头:这屋子是桂姨去世的丈夫留下的,如今因为各样的运动,她已住不了多久了,这屋子很快便会充公。
如果她再不找个安稳的老实人嫁了,便会落到夜宿街头的地步。
夜….夜宿街头?….
罗湘打了个寒颤,刚才这念头,是桂姨特意告诉给她的吗?
她是不是在提示她,如果她不嫁给王富贵,后果将会很难设想?
不再在水缸前逗留了,罗湘决定去小天井后的阁楼上看看,那里应当是她住的地方。
通往阁楼的楼梯,“嘎吱嘎吱”地作响,罗湘上去,打开一扇雕花小门。
进去后,她见这屋子里头的摆设异常朴素和简单,只一张古朴的木床,和一套桌椅,以及一个小木柜。
她在椅子上坐下,拖着腮,继续想自己该如何摆脱桂姨,回到现实世界。
可自从得到开天眼符,看到怨鬼,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
这么….
棘手。
她真是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再三思考之下,仍没有一点思绪,她颓丧地靠在了桌子上,眼睛闭着,企图闭目养神,让脑子清醒一下,再好好考虑逃脱的办法。
然而眼睛闭着,鼻子却异常敏感起来。
她闻到,房间中,莫名地多了一大股桂花的芬芳。
这不对啊,这会儿是夏季,哪里来的桂花?
疑惑间,她睁开眼睛,竟见白先亮堂堂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笑靥灿烂,手里拿着一小瓶淡黄色液体。
“桂姨….”他娇嗔着走向她,“你怎么睡得这么沉?连我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罗湘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累。”
“哪里累?我给你揉揉。”白先更近地靠近了她,他把手里的小瓶子放下,双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手搭在罗湘肩上不住地轻揉,白先嘴上也不停,“桂花味的香水,桂姨喜欢吗?”
罗湘拿起仔细闻了,低声说,“喜欢。”
白先便笑了,笑声爽朗的,“我就知道桂姨喜欢,桂姨喜欢桂花味的一切东西。”
他拿起那瓶香水,径直往自己身上喷了许多,小心翼翼将它放下之后,从背后用力抱住了罗湘。
“现在我也是桂花味的了,桂姨一定也很喜欢我吧?”他低声说,“我求求你,不要和那个王富贵结婚好不好?你等我,等我从海南回来,我就娶你。”
罗湘回身,“可我…..”
白先凑上来,堵住了她的嘴。
他的吻热烈又饥渴,带着香浓的桂花味,有无限的侵袭味道。
他的力气大极了,他吻着她,竟像千斤的石头,重重地覆压而来。
这吻来得太突然,罗湘透不过气来,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
浆糊到,她竟不知道他是何时,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又扔在了床上的。
而且,他竟已经脱了上衣,露出白而精炼的上身,邪笑着看她。
他又俯下身来了…..
罗湘不自觉地往后躲了一下,“你想做什么?”
“再过几天就要去海南了,我不想抱着遗憾去。”
罗湘捂住了自己的领子,“抱什么遗憾?”
“你知道的,桂姨。”他挑衅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裤腰带,语气低沉而又极具危险性,“我想要你。”
“不可以呀!”
虽然她知道这会儿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桂姨故意让她看见的幻象,但冷不丁就上这一码戏,也太过分了吧?
而且现在是什么年代?桂姨又比白牧之大上了十岁,如果这时候有人上来撞破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罗湘更坚决了,她往床角一躲,抱住被子抵在自己身前,“不可以,牧之,我是你姨,你不能对我做这种事情。”
“为什么?”白先问,“你不爱我吗?”
罗湘,“…..”
“难不成你爱的是那个单腿王?”
“….你不能那么说他,他是为了国家才失去一只腿的。”
“好,我知道了。”白先低下头,重新绑上自己的裤腰带,“你就是爱那个单腿王,你要嫁给他,是不是?”
罗湘不知该说什么,他说,“你要嫁就嫁吧,你要是真嫁给了他,我就一头跳到井里去!我要你永远记着我,记着我是因为你才死的!”
他的语气愤怒极了,动作也大了许多。
罗湘看他捡起上衣,穿那衣服的动作,真像是想撕了衣服,而不是穿上它。
听他说着那些要自杀的话,她躲在床角,内心一丝波动也无。
毕竟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她不得不内心波动了一把。
屋外竟然响起了拐杖敲击的地面的“笃笃”声!
且在白先还未穿上上衣时,卧室的门便开了,拄拐杖的粗壮男人强压着怒气进来,“白家臭小子!你居然在这儿搞破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