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之时,圣龙立轩离开海心城。
城里一片寂静,只有圣龙立轩的脚步声。
很静,所以他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你要离开吗?”一道靡靡之音传来,可那是男子的声音。
圣龙立轩停下脚步,抬起头来望向夜空,夜空中的男子。
红衣男子如仙人一样从月亮上下来,因为在圣龙立轩看来,他的背后就是月亮。
红衣男子没有说话,他的手腕上戴着一条手链,七彩之色。
圣龙立轩知道他是自己的敌人,因为他穿着红色的衣衫。
“城外等你。”红衣男子说完这句话后便了无踪迹,似乎这只是一道影子。
圣龙立轩在原地停驻许久,然后向城外飞去。
另一个红衣男子在空间深处看着圣龙立轩去追自己的分身,脸色平静,只是心中有着惊叹。
看似心无处着落,其实是异常的强大。
圣龙立轩竟然坚持到了现在!
只是,这场战斗,不会停止。
只是,连红衣男子都没有发现,渐渐地,他的行为倒像是在托孤传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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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龙立轩向城外疾驰,长久时间没有见到红衣男子,心头刚有疑惑,只见远方有一道人影,不是红衣男子是谁?
从空中落下,眉头微皱的看着他。
红衣男子此时盘坐在地上,一把七弦琴担在膝间,望着圣龙立轩浅笑。
“小家伙,你想将我杀死?”红衣男子清冷的声音传来。“你觉得你有多大的可能让我受伤?”
圣龙立轩没有说话,他知道,他可能毫无胜算。
他就地坐在地上,望着红衣男子,看着地下的青草。嘴角扯起微笑,折断一根青草叶含在嘴边,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做了。
红衣男子低首,开始抚琴,圣龙立轩躺在草地上,他知道,红衣男子在等待。
涓涓流水似是从沟壑之间留下,丝丝润耳。琴音是动人的,圣龙立轩如是想到。
天空的月亮还是那么圆,一大片的银白色月辉披在风音和圣龙立轩的身上。
琴音不绝于耳,圣龙立轩安静的睡了。
在敌人的眼皮底下睡着的圣龙立轩并没有那种生死之间的恐惧,只是因为他忽然觉得,既然你起初不杀我,那么你便不是想杀我。
清晨,圣龙立轩醒来,琴音早已停止,他也睡了一个美觉。
站起身来,将身上的草叶拂去,他看着自己背向的红衣男子问:“为什么?”
圣龙立轩很好奇,为什么他不杀我,但是阻止我离开。
红衣男子转过身来,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还有讥讽之色。
“你认为我会不杀你吗?”红衣男子的声音让圣龙立轩全身寒冷,他戒备着,但是红衣男子没有动手。
“当年罗拔也是和你这般无知,我当时未曾杀他,他得寸进尺,认为我不想杀他。”
“也许我可以放过他,但是他认为我不会杀他,我不解,所以我试试看自己会不会杀他。”
红衣男子的声音很冷,但是能够让圣龙立轩全身充满怒火,还有杀气。
可是,圣龙立轩突然惊醒,罗拔是谁?
又是一股记忆涌上心头,原来他是我的父亲?
可是,这是真假的啊?
圣龙立轩有些迷乱了。
红衣男子没有看那指向自己的水墨长剑,而是看着太阳即将升起的东方:“你将不是我杀死的,但我是罪魁祸首。”
圣龙立轩不再说话,黑色长剑狠狠向红衣男子刺去,红衣男子正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样不带风尘气的躲开。
圣龙立轩败了,惨败。
红衣男子扬起右手,七彩手链九寨之星放射出七彩光芒,每一道光芒都射到圣龙立轩的身上。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迷乱,他看见了许多红衣男子,每一个红衣男子都冷冷的望着他。
“你会死,但不是死在我的手下。”红衣男子说完这句话后便消失不见。
同时东方飞来数十人,他们手里皆是拿着森然青绿色长剑。
圣龙立轩艰难的让自己脑袋清醒,顽强的抵抗,只是再度受伤。
他一受伤,实力就下降,当在下一个场景的时候,就更容易受伤,直至死亡。
可是这样的等同于轮回的场景变幻要到什么时候啊?
圣龙立轩有些恐惧了,因为每一次,他都能够清醒的感受到自己动了感情。
把感情当做武器,当做虚假,这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然后一切的一切的发展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场景变幻,只是这一次的场景有些不一样,仿佛是连续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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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殷王,我是影胜王,你觉得我们是否有缘?”影胜王的声音很柔、很轻,似是少年的声音。
殷王中宗皱起眉头,看着这红光满面的老者,老者身穿血色长袍。
“孤独的人,你知生存的意义吗?”殷王中宗冷冷的话语,咄咄逼人的言辞没有让影胜王升起丝毫怒火。
血色长袍里的影胜王更加红光满面,似是醉酒后的酒红色:“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你又能如何?”
“当年我登上北方南山,在那永恒的山顶,我伸出我的手,握住东方的微风,你知道我感受到了什么?”
“那是死亡的威胁,就如同今日,你给我的威胁一般。”影胜王的话并未让殷王中宗欣喜,他来之前便知他与他势均力敌,只是踏海宗的实力并不只是这冰山一角。
“是气所磅礴,凛冽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以身殉道不苟生,道在光明照千古。”殷王中宗说完这句铿锵语后,将头转向圣龙立轩,他不想多说,因为都是废话。
影胜王看着殷王中宗的白色背影,眉头高扬,似是不解,他在殷王中宗的身上看到了萧索的影子。再看看大明宫的众人,他了然于心,视死如归是你的事,其他人可并不认为自己有责任为你的责任抛头颅洒热血呢!
再看看身后的众人,影胜王一声冷哼。
踏海宗的众人也并没有他想的那样热血啊!在己方实力与敌方相差不远的情况下竟有那么多人神情恍惚,担忧生死,难道你们只会以势压人?
双方静静地等待,不知他们在等待着什么?
难道是这少年?
是的,他们的敌人就是圣龙立轩。
可是,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死亡吗?
此时此刻,圣龙立轩昏迷在草地上,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红衣男子在虚空中看着这一切,身后是星辰,身前是一幕修行之战。
他的嘴角微笑,缓缓摇头,连他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杀机已经在消散。
另一个修行文明,不一样的修行用语。
圣龙立轩现在正在自己的紫房里。
紫房者,心窍也。
玄虚境入常道境称为达位为王。
常道便是规则,规则岂能安居一隅?
紫房里有二十九根大柱,头顶是一八卦阵图,地面是红色血玉,周围墙壁是黑色的,泛着紫色芒光的黑色。
走到紫房中间,圣龙立轩看着黄色巨柱,上面刻有雕纹。
百千条巨龙,百千只鸾凤,还有千万柄黄色长剑直直的插在巨龙的头上,鸾凤的身上。巨龙在嘶吼,鸾凤在哀鸣。
一切都是栩栩如生,但是一切都只是浮雕与画。
“玄关真一窍,直路彻天端。
咫尺长生路,多少人不悟!”
这是心窍?
“浩浩兮无涯,冥冥兮莫测。”
这是天地?
“笑虚生死浪,名利空白战。”
这是俗人?
“性沉舟没,无边无岸。”
我当如何?
“不知我是我,我是我。”
这才是我!
“人间路,仗三千行满,独步云归.”
我可以这样!
“从来真处真中幻,从来至乐在无声。”
这便算是悟了?
“对境忘情,在欲出欲,随缘度日,在尘离尘。”
我该怎办?
圣龙立轩抱住自己的头,手指泛白,深深地嵌入头发里。
“恩最重,情难绝。”
传承之恩,父母之情。
混合为一复忘一。
圣龙立轩化为了一道光,不管是紫房中的圣龙立轩还是外界的圣龙立轩。
众人望着化为光雨的圣龙立轩,心中震撼莫名,他们还是没有动手,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原本隐身在圣龙立轩上方的红衣男子也突兀的现出身来,他感受到了万物荒芜的苍凉,就在那片光雨之中。
红衣男子没有动,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身为一道分身,红衣男子与隐藏在虚空中的红衣男子,有着同样思绪,他们的想法在变,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光雨中,有一个茅草屋,只有圣龙立轩能够看见,因为他就在里面。
屋内很简陋,一张木桌一张床,一盏油灯一扇门。
桌子是血玉色,木床是大地的土黄色,油灯是水墨色,门是绿色的。
圣龙立轩站在桌子旁,因为没有凳子,他惊咤的望着那扇绿色的木门
一个男子,一个乌直长发,身材欣长的青衣男子突兀的出现在屋内,背上背着一把剑,很宽、很长、很大,很黑,但是男子的手足以掌控它,因为他的手是修长的。
青衣男子微笑着看向圣龙立轩。
“你知道我是谁吗?”青衣男子很自然的说道。
圣龙立轩想说他是红衣男子,是自己的敌人,可是他脑海中的记忆在翻滚。
“黑川?”圣龙立轩疑惑而又带着某种欣喜问。
“当年的黑川还有人记得,我觉得我应该很庆幸。”黑川走到桌前,右手轻挥,出现两张凳子:“坐。”
圣龙立轩笑笑,他不惊讶,因他是黑川。
“你知道这个茅草屋叫什么吗?”
“还望前辈告知。”圣龙立轩确实不知,所以他回答得很干脆。
“帝堂,道之所在。”
“道高傲,所以叫做帝堂;道至简,所以安住茅草屋。就如同人一样,个个高傲,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有尊严;个个不求上进,所以安住茅草屋。道也是这样,很简单,但是也很复杂。”
“恭喜你,你已踏入真寂境,你将获得万年寿命,当然,你有踏入更高境界的机会。”
圣龙立轩看不出黑川有恭喜的模样。他的嘴角冷笑,他的眼睛告诉了圣龙立轩一切,他蔑视这一切。
黑川站起身来,来到门前,对圣龙立轩说:“你可愿与我推开这门一览屋外奇景?”
圣龙立轩不敢置信的看着黑川。
黑川自嘲的笑笑:“难道死人就不可拥有传奇的力量?死亡本身就代表着毁灭,你们不是一直认为可以毁灭的就是力量吗?”
“强者,什么时候都是强者!而我,至强者更应如此。”
圣龙立轩站起来,走到门前,刚触摸到门,他就发现门开了,因为有白光沿着一道看不见的缝隙透露进来。
门彻底洞开,圣龙立轩知道,自己踏入真寂境巅峰。
可是他没有丝毫的喜悦,这便是修行吗?他扪心自问。
黑川静静地看着屋外的光雨,有些多愁善感。
望着黑川的背影,圣龙立轩久久无言。
黑川指着屋前空地上的一块黑色石头,圣龙立轩仔细的看。
方形的黑色石头,直径一米,高三尺。
“我带你踏上这破石头如何?”黑川的声音更加无情,圣龙立轩心中的震撼更加莫名。
圣龙立轩想到《死者之书》上所言:登玄台,达清虚境,作无极人。
黑川给圣龙立轩的震撼带来了恐惧。
他开始怀疑,这是他的心魔!
但是黑川嘴角的讥笑让他如入寒潭。
“修行本是修心,执着于境界高低那是误入歧途。”
“道法流传有正邪,入邪背正遍天涯。”
“灵性独超尘,逍遥天地间。”
“痴儿还不醒悟吗!”黑川大喝,痴儿大恐。
“我无法坦然!”圣龙立轩争锋相对,他无法放弃恩与情。
黑川大笑:“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世上谁人不死?便是那些跨入清虚境的无极人都必死无疑!何为无极?无极便是死,他们现在不死,所以他们生不如死!”
圣龙立轩冷冷的看着黑川:“那你是否该死?”
黑川面带笑意的听着圣龙立轩这句话。
“该死!当然该死,死在我手上的,因我而死的不知有多少!你说我该不该死?”
“那你为何不死?”
“我会死。”声音里有怅惘。
黑川说完这句话后便踏入光雨中,看似消隐,实则安在。
圣龙立轩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那黑色玄台。
他在苦苦思索,自己一直以来修行的道到底是什么?
“那是大道,大道人人可走。”
“走的人多了,那便是大路,我再走,我便是随波逐流。”
“我要找到自己的路,走我自己的道。”
黑川静静地看着圣龙立轩,眼光流转,不知在想什么。
“你想要回去吗?”
黑川的声音在空地前响起,但是不见人影。
“嗯。”
黑川沉默,然后抬头看看光雨外的天空,他和那座屋子一同化成了光雨。
也许他的果全被他拿了去吧。
光雨把圣龙立轩彻底的淹没,并且慢慢的凝聚。
殷王中宗、影胜王、红衣男子静静地看着光雨,没有人说话。
只见光雨慢慢变成人形,然后一道白光后出现一个温玉青年,圣龙立轩。
圣龙立轩睁开双眼,瞳孔很黑,所以没有任何光彩。
他冷冷的看着红衣男子等人。
即使他毫无修为。
圣龙立轩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长空。
他知道,长空之后有人在默默注视着他。
他与他冷冷的对视,无人说话。
似是觉得这样没有意义,圣龙立轩收回仰望的目光,正视红衣男子,红衣男子知道那是蔑视的眼光。
“你们为的是什么?我吗?”圣龙立轩一字一顿的叙说,人人可以听到他的话。
“我现在是废人,你们为什么不来?”
圣龙立轩接受了这个现实,既然无法靠逆天举动破镜而出,那么就按照既定的轨迹走下去!
或许,这才是出去的法门。
红衣男子等人寂然长静,他们盯着圣龙立轩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泪光。
微风吹来,似有沙子眯了圣龙立轩的眼睛,有泪光闪烁。
第一滴泪,红宝石的红,圣龙立轩感觉天地在压迫,浑身剧痛流下第二滴泪。
第二滴泪,蓝宝石的蓝,圣龙立轩感到天地在哭泣,悲伤至极流下第三滴泪。
第三滴泪,黑宝石的黑,圣龙立轩知道自己化生黑暗,所以他便是道。
不是正道的道从来没有光明。
但圣龙立轩知道自己的道是人间正道,沧桑是岁月,他的身体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力量。
红色是血,代表弑道。
蓝色忧伤,代表泣道。
黑色神秘,代表无道。
三滴泪后,两两交战。
圣龙立轩对红衣男子,对殷王中宗,对影胜王,对众人!
圣龙立轩仰首长剑,处处紧逼,剑剑封喉。
红衣男子飘飘欲仙,不染烟火。
七彩手链放射九彩之光——红、橙、黄、绿、青、蓝、紫、白、黑。
黑色长剑彻底变成水墨色,圣龙立轩的剑!
看着圣龙立轩被九彩之光笼罩,红衣男子以为胜券在握。
圣龙立轩冷笑,他的身形并未由于七彩之光而停止,相反变得更加梦幻。
“你连我的身体都无法阻挡一分一毫,更何况是我的剑!”
黑色长剑直直的插入红衣男子的头顶,红衣男子在嘶吼,在煎熬,但他的身上依旧没有风尘气。
红衣男子化为灰飞,圣龙立轩释然,他是七彩手链的魂。
七彩手链,很久很久前的一根手链,落满岁月尘土的手链。
殷王中宗死亡。
“人生是苦,我是圣者,我是坐在顶峰的灵魂。”殷王中宗静静地看着这个圣龙立轩,他感觉到生命在流逝。
仰望星空,明月依旧。
羽冰凡张开手心,里面静静躺着三颗钻石,一红一蓝一黑。
“我听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没有人能够代替他受那焚心灼意的苦痛。唯有在痛苦中挣扎,在抗击中崛起,在崛起中昭示着个人意志的强大,在岁月里诠释人定胜天才能发现奇迹是常态的真谛。只要心中有一个真切的梦,循着它留下的轨迹一路下去,你才会发现,原来人力所不能及的是永远懦弱下去,而不是证明我作为人的骄傲!”
羽冰凡在草地上旋转,他在问天:“你们无心,你们该死!”
那一晚,羽冰凡搏击长空,没有人死,他失忆了。
月色下,有一红色身影来到羽冰凡的身旁,抱起他,,然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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