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打伞?”虞灿语气里有几分熟络。
郝好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甩了甩头上的水珠,说:“出门的时候还没下雨。”
“哦。”虞灿点了点头后带着郝好进了屋子,“这是我外公的房子,虽然有点偏,环境还不错,交通也还算方便,对了,你几个人住啊?。”
“我和我奶奶两个人。”
“那成,你看看,要不要租?”
郝好其实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小院,这儿环境确实好,而且还有地能种菜,也有地方给他放废品,房子看起来也很结实,这么大的雨屋顶都没有漏雨,比他之前住的那个小偏房要好多了。
“我想租,租金多少钱?”
“一个月1000,年付,怎么样?”
郝好沉默了。
虞灿看了一眼他手背上被雨水泡得发白的伤口,主动问道:“是不是觉得贵了?”
“有点。”郝好也没遮掩他的窘迫,他目光直直地看着虞灿,问道,“可以少一点吗?”
“你能接受多少钱一个月?”虞灿直接问道。
“800吧。”郝好直接报出了他能承受的最高价,因为这个院子确实挺好,用来给奶奶养老也很合适,他生怕给得太低了人家不愿意租了,毕竟这小房东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人。
“你等着,我问问我外公。”虞灿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好,麻烦你了。”
虞灿拿着手机走到了后门,随即拨通了外公的电话。
“喂,灿灿,租客见到了?”
“见到了,是那天来看肠胃炎的小黄毛。”
“哦,是他啊,那还挺巧。”
“嗯,是挺巧,不过他觉得房租贵了,说一个月只能接受800,您还租吗?”
“800有点低了,不过租给他也行,就800吧,这小孩儿不容易,其他你看着办吧。”
“哦,好啊。”
虞灿挂完电话,转身走到堂屋里时,发现郝好正两眼定定地看着他,身体绷得很直。
显然,这小孩儿虽然装得挺沉稳的,心里却还是紧张的。
虞灿勾了勾嘴角,说:“我外公说800可以,你要租多久?”
郝好松了口气,眼中也有一丝愉悦的笑意:“如果可以的话,我应该会租好几年,但现在我也说不准,还有,那个房租……能不能季付?”
虞灿想起外公对着小孩儿的照拂,觉得这点要求应该也是可以同意的,他直接点头:“可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就这个月月底吧,正好我之前租的房子这个月底到期。”
“行,那你合同是想现在签,还是到时候再签?”
郝好受伤的右手不自觉地拧了拧衣摆:“我能不能现在签,但是时间从月底开始算?”
虞灿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郝好的眼神不自然的下垂,有些不敢与虞灿对视。
郝好也知道自己能用这个价格租到这么好的院子已经是占了便宜了,但他这样的人一块恨不得掰成两块用,没有办法不去斤斤计较。
有时候早一天和晚一天交房租对他而言就是天大的事,所以,他自然是能争一天是一天。
只是,这个人估计会觉得他是个得寸进尺的人吧。
“可以。”
虞灿的话让郝好紧绷的神经骤然松了下来,他抬起头,冲虞灿笑了笑:“多谢你了。”
郝好的脸是瘦长型的,又是单眼皮,不笑的时候,他的眼神还挺深沉的;
他的唇峰很明显,嘴唇又薄,所以他抿唇的时候看起来有种正义刚毅的俊朗,看着跟当兵的似的。
可他笑起来的时候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眼睛亮亮的,弯弯的,露出来的牙齿又白又整齐,看着有些憨傻,像只黄毛小土狗。
虞灿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他的眼里也有了一丝真心的笑意。
两人到底是有过几面的交集,郝好看着这样的他,忍不住说了句:“你今天看起来倒是跟之前感觉不一样。”
“是吗?哪里不一样?”虞灿眼中的笑意仍在。
“我也说不出来”,郝好抬手挠了挠头,语气也随意了些,“就是觉得你之前冷冰冰的,现在倒是没那么冷了。”
“哦”,虞灿点了点头,眼底的笑意却也消散了,“估计是因为我没吃药吧。”
“啊?”郝好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
“没事”,虞灿看了一眼手表,眼也不抬地说:“现在时间还早,我没带合同,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复印店打印?”
“好。”郝好点头。
虞灿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对了,我打车,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坐公交到村口,然后走路。”
“那行,你跟我一起坐车吧。”
“好,谢谢。”
网约车没那么快来,两人站在房檐下有一茬没一茬儿地聊天。
“欸,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郝好,你呢?”郝好转头看着虞灿,视线沿着虞灿的眉眼快速打量了一圈。
这个小房东和他生活中所接触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他长得好看,穿得也很好,看起来就像是电视里的明星一样,虽然同样是人,但他们只要站在一起郝好自己就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叫虞灿。”虞灿仰着头,目光虚虚地盯着外面的雨幕,雨水的湿气裹挟着泥土的腥味让他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好像就又变成了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郝好听到他的名字后愣了一下,“是灿烂的灿?”
“嗯,怎么?”虞灿转过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郝好摇了摇头,他的情绪也变得低沉了很多,过来一会儿,他才又说了一句:“这名字真好。”
“好吗?”虞灿自认为他的名字普普通通,这还是头一回听到别人这么正经地夸他的名字。
“嗯,我觉得很好。”郝好认真地回答了一遍,眼睛却是看着外面的雨幕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虞灿能感觉到他说完这一句话后心情似乎有点不好。
虞灿点了点头,也没再聊这个话题。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心血来潮,问道:“对了,那天看到你的纹身……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会想到纹个喜洋洋呢?”
郝好没想到他会提这茬儿,顿时就有点不自在起来,他伸手抠了抠耳朵,别扭地说:“喝醉了纹的,别提了。”
“哦。”虞灿浅浅地笑了笑,没有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