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带着凉意。
小顾景霈的小手紧紧的攥着小树枝子,蹲坐在地上睡得很不安稳,妈妈从来没有过夜不归宿的经历。
今天的小顾景霈却没能听见妈妈对他低低耳语着晚安好梦。
天边渐渐拂晓。
院子里似乎有着些许的噪杂,顾景霈用着小脏手揉搓了一下惺忪的眸子,渐渐转醒。
那几个闯进院子的陌生人踩坏了他的画,小顾景霈挥舞着小胳膊驱赶,急得都快要哭了。
“你就是顾景霈?”
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俯下身子,手指尖捏住了小顾景霈的小脸,质问的语调里不见得友善。
小顾景霈怯怯的点了点头:“……叔叔,你是谁呀?”
妈妈说过。
不可以让陌生人进家门。
顾景霈的脏兮兮的小脚在泥土里,紧张的划来划去,不知所措。
“哼。”
男人厌恶的甩了甩手,小顾景霈因为惯性后退了一步,直接不稳的坐进了泥坑里。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指尖,才恶狠狠的说道:“狗男女的杂种。”
小顾景霈耸了耸鼻尖,他不懂男人在呵斥什么,不过从他凶狠的面容中可以听出不是什么好话。
猛然站起身,小顾景霈气愤的跺了跺脚,裤脚还溅上了点点泥印:“你不可以这么说我的爸爸妈妈!”
男人看着那个小纸老虎张牙舞爪的模样很是可笑,手指尖又狠狠的戳向了小顾景霈的额头:“你爸爸妈妈都不要你了。”
淡淡的一句话映入顾景霈的耳中,却仿若晴天霹雳。
不可能的!
爸爸妈妈昨天还想给自己过生日呢!
这个叔叔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受惯了被人歧视的孩子生性敏感,听不得有人说不要他了的残酷话语。
即使这样,小顾景霈还是强忍着煞白的小脸,连连摇头:“我才不信!”
“不信是吗?”男人古怪的笑了几声,冷冷的盯着这个搅乱姐姐姐夫之间感情的狐狸精的孩子。
祁瞻谷不会分给小顾景霈一丝对于同龄孩子的怜爱,他巴不得这个碍眼的小生命永远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顾家的后代都是杂种。
“你妈妈死了!”
“你爸爸把你给了别的人家寄养!”
“你马上就会离开这个小破屋子了!”
“开心吗?”
祁瞻谷的每句话都仿佛是利刃,狠狠的剜着小顾景霈的心窝。
小顾景霈一洗先前的怒意,只是怔怔的盯着眼前陌生的男人。
他很聪慧。
男人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是合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男人旁边的一个陌生女子不忍心看到小家伙儿错愕的表情,蹲下了身子,向着小顾景霈张开了手臂:“景霈是吗?和我回家吧?”
她一直无法生育,很渴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小顾景霈看着女人的脸上礼貌却疏远的笑容,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抗拒的把她一把推开,最后崩溃的大喊——
“妈妈!!”
“我要妈妈!!”
“你们还我妈妈!!!”
…………
……
眼泪原来是苦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