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被问得一愣……她本就不常玩这种养成类游戏,更擅长血腥刺激,竞技性更强的类别,所以对于这个【人生模拟】她也没有过多的研究,确实不知道大多人是怎么玩的……
诺兰只得支支吾吾地回答:“哎呀,我……真的不太了解这里。都是我儿子金玄带着我玩的。他带我去哪儿,我就去那里……呵呵,我刚才不是也说了吗?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很多东西都不懂……”
老太太不置可否地笑着点了点头:“是这样啊……那,在这游戏里面,大家大多是成双成对,要么成家立业,多子多孙,要么不停地恋爱、交朋友,你知道为什么吗?”
诺兰反射条件地摇了摇头。
老太太又说:“就因为这里是游戏的世界啊——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虚幻的,都是在现实世界里得不到的。是啊,想想当初我们为什么要进来这里?不就是因为现实太残酷,太糟糕,大家太寂寞了吗?超高的物价,几乎找不到工作的现状,大部分的人都活在底层,每天为了下一顿饭烦恼,根本不敢去结婚生子。想想现实世界,政府那根本提不起来的生育率,和被禁止了又放开的基因技术……只要有钱就可以无限拉长的寿命,表面上是有钱人们的特权,其实都是被环境所迫,是人类的带着私欲的妥协,一切都是无奈啊。”
这些事情并不稀奇,都是诺兰知道的事实,她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一直想要孩子,可是我要不起也不敢要,我一直想在现实的世界找一个真心爱的人,可是一回到那个冰冷的世界,我就失去了社交的能力……只有在这个游戏里,我可以成为一个全新的人。我有机会改头换面,又不用担心被人暴力对待,遭遇不测。可以无限重来的世界给了我勇气,让我去交朋友,让我去爱。所以,你看,我在这里有了自己的丈夫,儿女,孙子孙女,还有了很多很多的朋友。”老太太继续说,“虽然这是个游戏的世界,但是这里是镜子的反面,跟真实的世界完全不一样——这里的爱情更真,友情更多,大家绑定在一起,都无比珍惜拥有的一切……”
“是怕捅破了这个幻想的泡沫,大家又回到了痛苦中吗?”诺兰打断道。
诺兰的话让老太太脸色一变,笑容终于淡了下去。她叹了口气,说:“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听懂。你是没有办法将巧克力先生叫醒的,幻游猎人小姐。”
诺兰一听这话,脸色禁不住地展现出惊讶:“啊?你……”
“昨天你们两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们是谁。我知道你们三番五次地前来,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任务。这样的事情,我已经经历了好多次了。所以,我让你进门,也可以让你去想办法治疗我先生,但是,我知道你是治不好他的。”
“为什么治不好?”诺兰是越听越糊涂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有的病是有因可寻,也有方可治;可是有的,就是死局——我先生的病,就是死局。这因发自他的心底——他一心想死,想死在这个游戏里。可是你知道,这个游戏是没有办法死亡的。所以,现在的样子就是他的自我选择。虽然这个身子还在,可是,在他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沉睡了,或者说,已经死亡了……”
“啊,还可以这样吗?”诺兰惊讶地瞪大了眼。
戴威躺在护理间内的保温箱中。保温箱的蓝灯有节奏地间奏闪烁着,这灯跟心率脑电相关,如此平稳闪烁,似乎示意这箱中人一切安康。
虚默走近箱子,虽然知道无用,还是唤了戴威两声:“戴老爷子!戴老爷子!醒醒啊。”
戴威纹丝不动。站在门口的护理长有些不耐地正要开口叫他出来,护理长手腕上的手环响起了提示音,随即前台机器人的声音响起:“3-A护理长,有一位医生过来拜访戴威,他名叫科思。”
虚默得知医生到了,便和护理长一道去接应,再和他一同回到了戴威的房间。
科思医生听虚默描述了事情的大概,没多说几句,便手动揭开了保温箱的前搁玻璃罩,再拿出一个核桃大的脑测仪,放在了他额心的位置,并打开了自己的手环光屏。
一连串的数据和一幅幅脑切面图瞬间传到了医生的光屏里面,形成了一连串闪电的图画。大约过了三分钟,医生结束了数据收集,将脑测仪从老人的额心拿开。随后,他要求到一个空的会议室中独处,打算好好分析一下收集的数据,护理长便帮他安排了一间。
科医生进了会议室,虚默便守在门口,焦急地等待起来。
游戏里,老太太看诺兰一脸茫然不懂的样子,便站起身来,对她说:“你要是还不信,不懂,那你就自己去看看吧。我想你游戏中的技能点数应该都被点满了,其中应当也包含了医术。你自己看看,便了解自己是在浪费时间,就跟之前的那些幻游猎人一样。”
诺兰当然要自己瞧瞧,立马站起身来,跟着老太太的脚步向后花园走去。
巧克力先生还是保持着同样的样子,坐在同样的位置,微抬着头,看着天,哪怕现在晴空万里时的太阳稍显有些刺眼。
诺兰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老先生依然没有反应。
她于是打开菜单栏又看了一遍使用医疗技能的说明,随后站在老先生的面前踮起脚来,试图与他的视线相对,并将右手放在老先生的额头。
好不容易,诺兰抓到了老先生涣散双目中的一点焦距,一连串的数据和分析就此跃入了脑中……
大约过了十分钟,诺兰终于将手从巧克力先生的额头放了下来,拉不下沮丧地往客厅走去。老太太跟在她的身后。
诺兰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起愣来,似乎还在努力回想着刚刚的数据流。
老太太坐到她的对面,问:“怎么样?都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