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爷跟往常一样,跟老朋友们闲聊散步,慢悠悠的踩着月色回家。
今天,俞奇跟他打电话了,还是加班赶工,又不回来了。
虽然心疼孙子工作太累,其他倒也无所谓,反正一个人也习惯了。
夜里有点凉,还不晚,睡觉又早点了。
俞大爷腿上搭了条薄毯子在客厅开起电视看了一会。
综艺太吵,不喜欢看。
狗血雷剧看了一会又放广告。
最后定格在新闻上。
播音腔真是好听呀,俞大爷听着听着就昏昏入睡。
‘咯嚓’后院有响动。
俞大爷被惊醒,听了听。
‘咚’又是一声响。
他扬声:“谁呀?”
转念一想:不可能是贼吧?还早呢,家里又亮着灯,哪个毛贼这么不长眼?
‘咣’这次听清了,是后院的风把门吹响。
俞大爷掀起薄毯子,撑着身慢慢走到后院。
后院没亮灯,借着淡淡的月色,他扫了一眼。
后院淋浴间的门关的好好的,厨房的门在一张一合。
俞大爷走到厨房门前,抬手要把厨房关掩。
怎么回事,纹丝不动?
他低头看门脚,以为卡住了。
但门脚空空如也。
奇了怪了。
俞大爷先摸索墙上开关,等厨房亮起灯,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门里门外,确信什么阻碍也没有,再次伸手试了试。
门很沉重,好像有股阻力在跟他拉扯。
俞大爷犯起嘀咕:“怎么回事?”
他无意识的抬眼,却脸色大变。
他是个独居老人。身体还算健康,所以三餐大多数是自己料理。
又因为独居,所以厨房收拾的不是那么干净。
比如,碗是堆积了几天再一次性洗完。
比如,吃剩的菜就放在流理台,随便拿个碗盖着就是了。
再比如,砧板上,还有蒜瓣杂乱的散放着。
令俞大爷吓一跳的是砧板上的蒜瓣在无风自动。
不是滚动,而是一粒一粒在跳动。
“啊?啊!!”俞大爷差点跌倒,惊呼出声。
不过,他到底是老人家,又跟丁婆婆是隔壁邻居,胆量稍大。
定定神,俞大爷吸口气,慢慢挪近,凑眼观察。
‘呼’这次,是冰箱门开了。
开的是冷冻那一层。
冷冻层放着一些生肉。有牛肉也有猪肉。
俞大爷老眼定定,壮着胆子伸脖子瞧。
这一瞧,他吓的够呛。
只见冷冻层的生肉,在拉撕般的颤动。
‘嘶~’俞大爷这下,再也镇定不了,大叫一声:“鬼啊!”
他拨脚就跑。
飞快的跑到客厅,想拉门冲到巷子里去呼救。
门,怎么也拉不开。
俞大爷吓的双腿颤颤,大气喘不过来:“来人呀,救命啊!有,有鬼啊!”
一边隔壁是丁婆婆,另一边隔壁是老两口。睡的早,耳朵还不太好使。
‘嗬嗬嗬……’怪叫乍起。
俞大爷两眼差不多要翻白了。
他一把年纪,也怕鬼呀。尤其是日子好过,更加舍不得死呀。
他不要被鬼惦记着,他还没活够呢?
外面忽然响起电话铃声。
俞大爷声嘶力竭的喊:“来人呀!快救命呀!”
但,巷道里的电话铃声一下就安静了。
“对,电话。”俞大爷左右乱瞧,一看就锁定茶几上的手机。
他扑过来,想也不想点开通讯录。
第一个出现的就是‘阿奇’的备注。
他匀口气,火速拨给孙子俞奇。
俞奇接他的电话倒是很快:“爷爷?”
“阿奇,快,快点回来。爷爷,只怕不行啦?”俞大爷退守在门口,一面打电话一面再次拉门。
大门还是没拉开。他没留意上锁了。
“出什么事了?”俞奇一怔。
“别问,快快快点回来,救命啊。”俞大爷急急吼。
俞奇迟疑:“起火啦?”
“闹鬼啊。阿奇呀,别问那么多啦,你可快点吧,晚了,就见不到爷爷我了……”
正这么说着,隔壁上隐隐约约有个模糊的影子。
“啊?”俞大爷吓的手机差点掉地。
“爷爷?”俞奇当然听到他的惊吓声了。
俞大爷根本无心回答,而是瞪着那面墙。
忽然,他想到什么,闭着眼睛开始念‘南无阿弥陀佛’之类的。
‘嘁’怪怪的嗤笑。
俞大爷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浑身发抖开始念:“冤有头债有主,我平生可没干坏事,你别找上我。大不了,我,我明天,在十字路口给你烧,很多很多的钱……”
呼吸突然一滞。
俞大爷明显感到寒意逼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直勾勾盯着他。
他更加不敢睁眼了,嘴里还在许着好处,生怕对方是来索命的。
“爷爷,爷爷,你说话呀?你怎么啦?”手机里还传来俞奇的大声呼喊。
俞大爷忽然意识到,如果屋里真的进了一个鬼,那么把孙子叫回来,只怕于事无补吧?他一个糟老老子,半截身入土,无所谓的。
次孙可是青年才俊,前途无量,可不能把他拉下水。
俞大爷脑子里清白了一会。
他摸索着将手机关了。
算了算了,中元节就到了,有鬼出没,进了他家的门,他也认了。
反正,他这辈子没做啥亏心事,就算被鬼缠上,也不会要命吧?顶多生场病而已。
这么一想,俞大爷的情绪反而安稳下来。
就这么着吧?爱咋滴咋滴。
俞奇来的很快,不知开谁的车,直接停在家门口。
他拍着门,大声:“爷爷,你没事吧?”
他拿钥匙开门,里头反锁了。
“爷爷,开门啊?”
怎么讲也是内地唯一的亲人,俞奇不可放任不管的。
正着急上火呢,背后有个低沉声音:“俞大爷没事。已经上床睡着了。”
俞奇没有马上转身,而是定了定身,垂眼无声冷笑。
原来如此呀!
他手腕一翻转,淡定自若的缓缓回头。
桂花巷此时很安静,月光轻柔透亮,映衬的寻呈翼眉目格外俊朗醒目。并排而立的于微时冷艳不可方物,眸光如星。
“原来是你们搞的鬼!”俞奇嘴角含笑,用的是肯定句。
于微时正儿八经:“我们不搞鬼。”
“真下作!”俞奇懒跟她玩文字游戏,而是鄙视:“有什么事冲我来。吓唬一个老人家,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