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朱轻嘿的笑了。
“这怎么可能?如果有亡魂敢这么做,被检举揭发出来,只怕够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了。”
也对,这个岗位这么紧俏,多少双眼睛盯着。
一旦有人做假,其他竞争者,能不揭发告状?
这种风气,不管是阳间还是阴间,都是不许蔓涨的。
破坏公平制度不说,更恶心的是,助长这种风气,对阴阳两地,都是有害无利,遗祸无穷。
“原来如此,多谢赐教。”于微时抱抱拳,完全明了。
朱轻冷哼一声:“赐教不敢当。反正我得把话说明白,否则你们肯定不放我走,对吧?”
“呵呵,当然。”于微时干巴巴笑一声:“今晚你不把话说明白,问题一直悬在我心头,我可能觉都睡不好。”
“哼。”
“那个,怎么说呢?我们,相当于破坏了你的计划吧?但我又不想说对不起。”于微时眉头紧皱,很矛盾。
一方面,朱轻想试试转做鬼差,挺好的,挺有志向的。
但另一方面,于微时和寻呈翼绝对不可能对同类的呼救视而不见---有能力拉一把,为什么不呢?
“算了,我其实没怪你们。”朱轻深明大义道:“站在你们的立场,阻止活人的悲剧发生,人之常情。”
于微时却有了一丝抱歉,笑:“嗯?朱轻,我也说实话吧。就算我事先知道你的应聘鬼差计划,我们该管的还是会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我知道啊。我只是没想到,会在那条街碰上你们。若是别人,估计这事就成了。”
于微时耸下肩:“天意啊。”停了停,又补工一句:“天意不可违。说明,你当鬼差是没希望了,但可以全力以赴,争取行贿成功,插队轮回投胎呀。”
朱轻嗯了一声:“说的对。幸好我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对了,你们今天去那边是……”朱轻今天都在忙,并不知婴魂的事。
“哦,是这样的……”于微时不瞒他。
半响,朱轻才长长‘哦’道:“太好了,这件事总算圆满解决了。”
“啊,对了。”于微时忽然道:“我们进小区的时候,我听到有过路的亡魂在欢呼说可以去抢无主冥币,好攒过路费,是怎么回事?”
朱轻‘嘶’一声:“这事吧,你听到了?说来惭愧。阴间呀,现在有亡魂进入鬼城,还得向鬼卫交纳一定数量的过路费呢。”
“我靠!这,太丧心病狂了吧?”于微时震惊了。
朱轻哼道:“可不。不然,我前段时间,要了你们那么多冥币干什么呢?当然有备无患嘛。”
“这种风气,地府老大阎罗王知道吗?”
“这,我就说不好了。我都没进入鬼城,也从来没见过阎罗王,哪里知道他是默许纵容还是真一无所知呢?”
好吧,合情合理。
话说到这一步,差不多来龙去脉都一清二楚了。
于微时抓紧时间给寻呈翼翻译,完毕后,对朱轻道:“那,你今晚,岂不是会比较忙?”
“嗯,有一点。但也说不上忙。”朱轻淡然:“你们忙吗?”
“我们呀,不忙呀,打算散散步,就直接回家的。”
朱轻想了想:“的确,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虽然你们看不到夜间街上是什么景象,但氛围肯定阴森。”
于微时转转眼珠,看看四周,小声问:“怎么,百鬼出动?”
“不止百鬼哟。”
“它们,出城,一般干什么?”
朱轻短促的笑了一声:“我打个比方吧,就跟人放假一天似的,你说能干什么?”
“吃吃喝喝,然后有的会回家看望亲人吗?”
默然片刻,朱轻唉声:“后面这种可能性很小。”
“为什么?”
“进了鬼城的同类,早就不记得阳世的一切了。当然也有极小概率的同类凭着过人的意志力,也许还记得。大部分已经什么都忘了。”
于微时疑:“那活着的人,还为死去的亲人烧什么纸钱,祭什么瓜果肉类呢?他们,都不记得了呀?能收到?”
“这两者之间不是等于关系。”朱轻耐心的科普:“活着的人给死去的亲人烧祭东西,只要他们还在地府,还没进入投胎程序,是可以接收到的。”
“哦,就假如我有一天不记得家人了,但家里人邮寄过来的东西,还是会准确送到我手里?”
“可以这么理解吧。”
寻呈翼斜眼看她。
于微时不解其意,也回看他一眼:说错什么了吗?
寻呈翼只是轻轻摇头。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她打这个比方,真不是很吉利呀。
抬手看看表,寻呈翼问:“行了吧?回家吧。”
不早了,这里离桂花巷还有段距离了。
最后一班公交车都没了,他们只能打专车。
朱轻还有要紧事要忙,跟他们道别了:“那,明晚见。”
“朱轻,等你好消息呀。”
“谢了。”
夜色越深,高楼大厦的灯光仍然流光溢彩,闪亮这个城市。
城市中心地带,还是繁华不夜城的模样。
桂花巷比往日沉静。
就连夜宵摊的生意,今晚,都萧条多了。
“肚子饿吗?”寻呈翼牵上于微时的手,看着巷口问。
于微时想了想,点头:“倒是不饿。不过我现在回去也睡不着。所以……”
所以就在夜宵摊坐了,点了半桌吃的。
凉拌香菜是于微时的凉菜第一名。
她四下看了看。
有一两桌是桂花巷年轻街坊,大多数是慕名而来的吃客。
于微时跟街坊内年轻人接触比较少。所以坦然的视而不见。
寻呈翼不同,他做的就是街坊生意,平时也跟那些年轻街坊打交道。别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凑过去说了几句客套话,还喝了两杯啤酒。
“你都叫得出名字?”于微时看着很稀奇,欠身小声问。
寻呈翼无声闷笑:“能。我过目不忘啊。”
好吧,他不是吹牛,他是真的有过目不忘的能耐。
“那个黄色短袖的,斜对面,就是俞大爷隔壁,上班会经过我店门口。平时碰上,会打声招呼。”
于微时侧头瞄一眼黄色短袖的。
入秋了,还短袖……嗯,是眼熟的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脸上长了些痘痘。